可屋漏偏逢连夜雨。
姜环再次清醒时,脑子里仿佛灌了水。赢试一身白衣守在她身旁。
赢母离去的过于突然,以至于死前还在唤着大儿子的名字。她连大夫说的几个月都没挺到,仅仅几天胤州城内噩耗不到。
“阿环。”他的声音了无生气,那双眼睛仿佛死水般平静。
“赢……试。”姜环只觉得喉咙被火烧透了,她声音嘶哑,抬眼见他一身缟素失魂落魄的样子。
姜环咽了咽嗓子,赢试立即起身去拿水,姜环就着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她没有说话。赢试就又转身去取茶壶。
还未转身,一阵器物破碎的声音伴着姜环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他立刻转身去看,“阿环!”
却见到姜环不知何时撑在床边,嘴里还不停的咳血。她试图用手去握住嘴角流出的血,可徒劳无功。肺里像要炸了般,逼的她不断咳嗽。
姜环茫然的看着嘴角流下的血,又伸出手去擦拭嘴角。那些落在衣服和被褥上的血,鲜艳异常。姜环试了几次也止不住,反倒越咳越多。
她咳的眼角憋出泪水,晶莹剔透的泪花在眼眶里翻转,直到对上赢试蒙着一层水的眼睛。姜环试图用小臂去擦拭嘴角,可血如流水般被她不断咳出。
最终连同落下的还有几滴泪。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茫然的看着赢试,真的好痛。
“赢试。”
真的好痛。
“阿环。”
赢试哽咽一声,憋着眼泪看她,也在试图安慰自己。
姜环用小臂抹去了眼泪,自顾自问:“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语气平淡,却不知对赢试是何等打击。
亲人接二连三的离开,让赢试饱受折磨,如今姜环是他唯一的光。
现在……连这点光也要湮灭了吗?
姜环昏睡过后,大夫来为她把脉,赢试守在一旁看着烛火下姜环清瘦的脸庞。
大夫转过身叹道口气:“小将军,这位姑娘体质偏寒,怕不是咱们胤州人吧。”
“不是,阿环是越州人。”
“哦,那便去越州吧。越州人体质与咱们胤州不同,胤州的药草和大夫怕是治不好这伤。”大夫语重心长的说:“这伤也不会立刻要人命,只是拖久了容易成疾,待到以后会折寿。”
“那……一定要去越州吗?”赢记焦急的问。
“也可以把越州的大夫请来,老夫听闻越州侯身边有位岐黄神医,若是有他来,定能治好这位姑娘。”
“越州,可是这越州离胤州几千里远,纵使快马加鞭赶到越州,我们口说无凭,越州侯也不会信我们的话。”赢记的担心不无道理。
王都没有透露出一丝王姬殿下消失的消息,平白无故去越州城下,越州侯若是不借,只能是白跑一趟,这一来一回还要半个月时间。
再者也不能大张旗鼓去越州。
“我去。”
赢记傻眼了,看着他三哥:“三哥,你去?你去,越州侯也不一定开门。”
他道: “我送阿环回去。”
为了姜环的生死,他愿意冒着被抓的风险护送她回家。
“三哥,别开玩笑了,现在外面都是你的通缉令。”
“可我不能看着阿姜死。”他扬声道:“我已经失去了太多,我的父亲,兄长,阿姐,母亲……”
“我绝不会让阿姜死在我面前。”
那一刻,赢记微颤。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三哥变了。
他的周身被一股寒气包围,面色是冷的,话里没有温度。
他看着三哥的脸,却觉得陌生。
第二日清晨,薄雾笼罩山野时。姜环迷糊中觉得自己被人从床上抱了起来,她眉头微皱,赢试自觉放慢了步子。
侯府侧门备着的马车前站着一个丫鬟,马车后方站在七八个将士。马车里铺了层厚厚的被褥和毯子,赢试抱着姜环轻手轻脚将她放进被褥里。
替她盖好被褥后,年幼的丫鬟跪在一旁伺候。赢试出去后车夫放下帘子。
他跨上领头的马匹,赢记在府前相送。
“三哥,此去越州,王姬殿下不一定能与你回来。”
越州侯不会同意女儿与王都的通缉犯待在一起的。所以赢记的担忧赢试是理解的。
马上的赢试看向他,语重心长的说:“无妨,只要她平安就好。”
只要她能活着,即便自己再也不能见她。
只要她活着就好。
“三哥保重。”
“我不在的日子,赢府就交给你了。”他如今的玄色大氅里还穿着缟衣,额上还覆着缟素。“我离开时,你们也好应对王都,若是有什么变数,你尽管应对,不必记挂我。”
“三哥放心,胤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