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天过去了,湖底的少女从第一天来到南渊池开始,就一直躺在冰床上一动不动,这奇怪的一幕引得附近的小鱼仙子好奇不已。然而他们知道,南渊池长鸣上神的侄儿是绝对不允许他们靠近半步,所以他们也只能远远观望。不久后他们便发现,每天每夜,他都陪这个少女说话。
这一夜,他又来了。
“小杞,这些天我都在忙,没抽出什么时间来看你,你会不会怪我?”他一如既往地握着她的手,对她柔声说道,“我现在和舅舅,师傅他们在安排一些事情,等都完成好了,你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随后他又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庞,担心说道:“最近师父说我执念太深,有点走火入魔。小杞,我有点怕,我真的怕,我怕我会疯掉,在还没见到你之前就疯掉了,所以我会遵从他的教诲,先让自己休息一段时间,在我休息的这段时间里,我就一直陪你说话,好不好?”
月光又悄悄探出了头,连它也适应了这位少年日复一日地诉说,也不知道是真的说给躺着的人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小杞,我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开心,真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衷······”
这天夜里,湖底多了另一个人来与静躺的少女说话。
江维清还是一如既往坐在山杞身边,静灵大师看他这般珍惜她,心里不觉安慰,但也觉心酸:“维清,你还记得为师与你说过,我一直不希望她与灵源山外有太多接触,因为我一早料到,她命中有此一劫,只是没想到这一劫,最后倒是由你来承担。”
“师傅,不怕与你说实话,维清从不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江维清抬头看向静灵大师,无比认真。
“为师明白”静灵大师向他摆一摆手,安慰道,“不怕和你说,我从看见你的那一天晚上开始,就知道会有今天。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但我从来都不觉得这是祸,我少说也活了好几万年,早看淡了。只是山杞这孩子,我确实喜欢得很,不论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你,或者为了你们,做一点事,不算什么。”
“可是,这怎么能说是一点事呢?这明明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要记住一句话: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
“师傅的教导,维清铭记于心。”
“好,你今晚先好好休息,明日,可是帮山杞起死回生的重要日子。”静灵大师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了山杞一眼,才不舍离去。
偌大的湖底,片刻后又只剩下两人。今天的夜晚非常安静,连月光都被层层云雾所遮蔽,湖底只能靠一旁闪闪发光的夜明珠来照亮。
他又抱着她,依依不舍地摩挲着她的头发,因为每天他都会给她洗脸、擦手擦脚,所以山杞身上香喷喷的,闻着很舒服。
抱了好一会他才开口说道:“林祥很久之前就问我害不害怕,但每次我都回答他不怕,‘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我一直对自己很有信心,不管自己落入何种境地,我都肯定能卷土重来。”
“比起那些,我最怕与你分离。小杞,我们明天就能相见了···”
又是一个十五,正是月圆之夜,静灵大师一早便对江维清和山杞施了法术,只要时辰一到,便可令山杞复活。
湖底旁边的夜明珠还在闪闪发光,冰床上在山杞周围铺满了静灵大师摘来的药草,山杞的尸体也被洒上了他特制的药水。江维清特意为山杞穿了一件全新的青白色衣衫,又为她梳好了头发。
“维清,你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好了。”
月亮随着云雾轻轻移动,在不知不觉中,竟披上一层血色,不过一刹那,那层血雾便消失,它又恢复了原本的皎洁。
一个时辰过后。
江维清紧紧盯着冰床上的人的变化,生怕自己走漏眼。他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稍有不慎,可能会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
不一会,他发现原本散落在湖底的月光渐渐变得更明亮,他们缓缓全部撒在冰床中,将山杞的脸照得无比清晰。
突然,山杞身子颤抖了一下,胸膛渐渐有了起伏,穿着白鱼鞋的双脚轻轻动了一下。
江维清对她这个反应欣喜不已,他们做到了。
接着,山杞原本黯淡无光的发丝渐渐变色,像染上了一层新的颜色,从灰变褐,再从褐变黑,再从黑变乌黑。乌黑的发丝就这么垂搭在她的身躯旁,耐心等待着发丝主人的彻底苏醒。随后,她原本耷拉一旁的右脚渐渐恢复平直,两条腿笔直平躺。最后,她右脸上灰色伤疤逐渐消失,最后丝毫不见,整张脸肤色白皙,肤弹可破,仔细看还有点白里透红,唇色变得红润。
即使还是没有睁眼,但江维清还是能明显感觉到她和以前的变化,她的五官似是没有以前那么稚嫩,稍稍带点娇媚,即便是沉睡的模样,还有些气场在。他很惊喜于她的变化,感觉从前那位小妖精长大了。
时辰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