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廷舒头埋在双臂之间,斜眼去看秦哲的脸色,却见高高在上的皇帝一丝眼神都没有给他,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
“皇帝,你怎么看?这些人污蔑哀家,也坏了皇家声誉。”
“污蔑皇室,自然该死。”秦哲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冷的可怕。
“皇上,臣绝没有胡说,那遗诏……”宋廷舒吓的赶紧说道。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哀家啊!”太后说着,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昭太后临朝十余载,从未与龙椅平行而立过。
秦哲也不得不站起身,恭身在侧。
昭太后本就身材高挑,正襟立于龙椅旁俯瞰殿下众人,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先帝立遗诏的时候,不仅哀家在身旁,这大殿上的六部有四位尚书都在身旁。怎么?哀家还能改了遗诏不成?可别忘了,圣旨历来会誊抄一份存入宫中的‘广德阁’中。”
此话不假。圣旨都会有两份,一份存档,一份用于宣旨。
“怎么?哀家还能改了两份诏书不成?”
宋瑾言看着太后高高在上的模样,忽然有点恍惚,原来根本不用她担心,那毕竟是安坐朝堂十年有余的女子,不是一般人。
“臣有罪。”众朝臣齐齐下跪。
“有心之人,妄自挑拨哀家与皇帝的关系,简直是失义窃国!”
昭太后少有生气,这次显然是触了她的逆鳞。
“母后,小心伤了身子。”秦哲恭谨的扶着太后。
“皇帝,你以为如何?就让这些人挑拨你我母子情分?”
“自然是不能。”秦哲微笑着,看了一眼宋廷舒。
“皇上?皇上……臣……以为,就算遗诏之事有人作证,可是批阅奏折……”
“啪”的一声脆响,宋廷舒面前多了一只碎茶盅,那是镶着金边的龙纹茶盅,整个大殿只有一个人能用。
宋廷舒吓的瘫倒在地,膝盖下正好枕了几块茶盅的碎片,只是他此刻感觉不到鲜血的湿润。
“哪位爱卿亲眼看见,哀家代先帝批阅奏折?”昭太后的声音极冷酷,透着不容忽视的皇家权利。
“臣不敢。”
“不敢?哀家怎么觉得一些宵小胆子大的很?”
昭太后代先帝批阅奏折,本就属于无头公案,无论事实如何,自然不会有“见证者”。
“既然是宵小,母后何必动怒。”秦哲刻意讨好的说道,“宋廷舒大逆不道,当庭污蔑太后,其心可诛!来人,此人不可再留,重责一百,流放关外,其家眷按律处置了去,都不可留在京中。”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事情就发生了大的逆转,众人都是一头雾水,不知皇帝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三司无言,六部不言,其他朝臣自然不敢言。
只是,皇帝的阴晴不定让人倍感唏嘘。
宋廷舒吓的昏了过去,被人拉下去受罚,而宣旨的太监已经往宋廷舒家去了。
宋瑾言没有说话,但是也能感受到各方投来的眼神,那毕竟也是宋家的人,可是……
“众卿听旨——”沈霄尖声叫道。
太后回到珠帘后方,皇帝也安坐龙椅上。
众人齐齐下跪聆听太后懿旨:“即日起,哀家不临朝会、不问朝政,尔等需谦恭谨慎,尽心辅佐皇帝。”
一阵惊雷,没想到今日之事最后竟然是太后当朝宣布还政于帝。
“臣等遵旨。”
言罢,宋瑾言抬眼正好与太后对视,可是她看不出太后喜怒。她又看向正低着头的秦哲,看不真切他的脸,但是总觉得他嘴角微微上翘。
太后从大殿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宋瑾言。
那一眼让宋瑾言感到惊慌,她从未见太后眼神里流露出“悲悯”的情绪。
悲悯?怎么会是悲悯?即使太后不再手握朝政,可是依旧是位高权重的太后!有谁敢对她不敬?
散朝后,宋瑾言心事重重,再一次求见太后而不得。
宫门外,苏澄奕正等在她马车前。
“阿言,可是又被宫里拒绝了?”苏澄奕难得正经的说道。
“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即使今日发生的一切太过突然,太后也不应该一直避而不见。
一开始,她以为太后被皇帝软禁了,所以不得见,今日来看并非如此。
“今日可真是一场好戏。”苏澄奕打趣道,细细回味今日朝堂发生的一切,深感风起云涌也不过如此罢。
“总觉得哪里不对……”
“太后和皇帝皆未牵连你和瑢钰,毕竟那题字在你家宅院里。”
苏澄奕说的不错,所谓“证据”是在宋家发现的,而揭发的人也是宋家的人……可偏偏对他们姐弟俩只字不言……
“难不成,皇帝不追求你们姐弟,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