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晚间,皇帝宋业启在龙心殿处理完手头最后的政务,揉了揉太阳穴,抿了一口身边侍候的太监总管王升时常添换的温茶,终于起身上轿离开了大殿。
快到毓灵宫宫门口前,皇帝派王升提前快步至宫门,提醒侍卫圣上驾临时别通报,以免惊扰到宁安公主。
此时钟清月独自坐在院内的秋千上,独自摇晃,她盯着前方不远处,似在思索着什么。
突然背后传来皇帝的大步前进的脚步声和一段话语,“月儿回来了,快让朕好好瞧瞧,看瘦了没。”
钟清月听到立时站起身来,小步跑向皇帝,施了一礼后笑着回到,“父亲,女儿一切安好,您近来身体可好?”
皇帝笑着说道,“月儿好,朕就好,哈哈哈......”
清月看到皇帝身体一如离开宜安时稳健,便放下心去,“女儿给父亲带来了越州特产的花茶,父亲进大殿里品品如何?”皇帝点头答应,与钟清月进殿品茶。
之后二人又聊了一些钟清月在越州的见闻,皇帝又说了一些嘱托的话,便带着宫人离开了毓灵宫。
此后的两三月,皇宫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皇帝仍常为朝廷之事忙到深夜,宋予洛与宋予澜三天两头往毓灵宫跑,有时来蹭吃蹭喝,有时又带来一点宋廷澈的消息。
太子宋廷洲在钟清月回宫后的第十日也来看望了她,说了些无关痛痒的关切话语,也表达了对钟清月未婚夫苏逸之死的惋惜。
当年冷宫失火案后,五皇子宋廷渊以为自己痛失了最好的亲兄长。结束三月的守灵后,便向皇帝自请到北漠边关驻守,离开了宜安,一去便是两年。
一年中最冷的时节如期而至。
毓灵宫东暖阁中,钟清月、宋予洛、宋予澜怀中各揣着一个汤婆子,团团围在一个烧得正旺的火炉旁,嬉笑着说着最近听来的故事,火炉中不时传来青炭燃烧发出的毕毕剥剥的声响,以及一阵阵甜甜的烤红薯的香气。
宋予洛剥开一颗红薯烤焦的外皮,兴奋地说道,“你知道吗清月,今晨我在御花园闲逛,无意间撞见两个太监在议论,父亲让五弟必须赶在除夕前回宫,而且是秘密回来,不可声张。”
钟清月停下手中用木棍挑火炉木炭的动作,转头向宋予洛,“他们有说父亲为什么这么做吗?”
宋予洛耸了耸肩,“我问了那俩人,他们也害怕地说不知道原因,”她继续剥着皮,“不过我令他们以后不可再议论私传,否则严惩不贷!”
一旁的宋予澜听到五哥要回京,顿时睁大了双眼,开心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手舞足蹈地自言自语道,等五哥回来我要让他带我去郊外骑马蹴鞠,一副无限期待的样子。
钟清月此时却皱眉,“可我听说北漠今岁大旱,大片草地枯荒,饿死了许多牛羊。现下又是冬日,北漠百姓缺衣少食,生活甚苦。北漠游骑因此屡犯边境,抢掠胥门关和五岭门等边关百姓,战事十分吃紧,父亲何故会突然将五弟秘密召回?”
宋予洛听后也略微沉思,后又摇头道,“或许只是因为五弟离京两年,父亲思念五弟,又逢阖家团圆之际,将五弟召回一起过节,春节后便又让会其返回边关了。”
钟清月也希望是如此。
宋予洛将剥好的红薯一分为二,递给了钟清月和宋予洛。
钟清月接过红薯,轻咬一口,甜甜的香气便溢满口中。
她想到少时,每年冬日下雪的日子,几个兄弟姐妹就会聚在毓灵宫内一起烤红薯,每次也是宋廷澈把剥好的红薯递给自己,笑意盈盈地说道,清月,给,这个很甜。
当然每次也会惹得宋予洛噘着嘴说道,三哥,每次你都给清月第一个剥,下次我也要第一个。
宋廷澈却淡淡笑着说道,你看看你左手和右手都满了,还有手能拿得了吗?
宋予洛却白了宋廷澈一眼,手上是都满了,可我嘴里还空着呀。顿时惹得所有人都哈哈大笑,好不快乐。
此刻宋廷澈却远在越州,这应是他独自一人在外面过的第三个除夕了。他在越州除了知州苏广卿,几乎没有什么家人朋友,节日的到来只会让他会更感苍凉孤寂吧。
钟清月想到这里胸膛不禁感到一阵闷闷的难受,默默地看着手中红薯半天没有动作。
宋予澜发现钟清月盯着红薯不动,疑声道,“清月姐姐这个不好吃吗?不好吃的话,澜儿给姐姐剥一个好吃的。”
钟清月摸了摸宋予澜的头,笑道,“好吃呢,姐姐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红薯了。”
接着三人又聊了一会天,没吃完的红薯又分给了几位贴身侍女,便在东暖阁新搭了张超大的床,添了几床厚厚的褥子和被子,说着悄悄话一起睡下了。
越州州府一间雅致的书房内,宋廷澈正伏案处理景州流民安置的收尾工作。从钟清月回宫后,他也一直没闲着。借助州府的势力和资源,明察暗访平鹰走私案和景州大旱贪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