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还是问出这句话,“家里突然多了一个长辈。”
纪繁瞬间就明白了她真正想问的问题。
原先他以为沈眠星这样问是因为纪明洲最近被施嫣然缠的太紧,估计都没时间理会沈眠星了,所以沈眠星忍不住来试探他,纪明洲最近在忙些什么。
其实不然,她多半是听了纪明洲的鬼话。
“还好,”他淡声回答了,音色渐转低沉,“纪家宅子很大,多一两个人也看不出来多,空荡的很。”
“我父母早逝,奶奶在世的时候有失语症,而我本身不善言辞,就算是在一个屋檐下,跟爷爷之间的交流也不多。”他没什么情绪地说着,“小叔能回来,对晚年孤独的爷爷而言,本身也是一种欣慰。”
沈眠星之前有查阅过纪繁相关的事。
他父母在他初一那年的暑假里因为空难过世。
奶奶遭受丧子之痛闭门不出,从顶尖的服装领域退了下来,很少出现在媒体面前。
现在从纪繁口中听到的寥寥数语是那般的轻,他面上没有一丝情绪波澜,也不悲伤,也不难过。
他沉默地像一块青石,微微抬头看着远处。
阳光穿过头顶的枝叶落在他冷峻的轮廓上,又错落地将光线扫入他暗黑的眼底,不见光,眉宇间流露出几分阴郁神色。
沈眠星懊悔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纪繁不是沟通障碍,他是小时候的经历太沉重才封闭了自己,变得冷漠寡情,以至于对旁人传达的话语中的感情不够敏锐,自己想要传达给外界的声音也自然让对方觉得难以沟通了。
他上初一时才十二岁,和正常孩子一样。
失去父母后就瞬间和同龄人拉开了距离,被孤独吞噬的少年。
两人间陷入了一种各怀心思的沉默。
沈眠星几次想开口说‘抱歉,我不知道’或者‘抱歉,我不应该问这些’,都没办法发出声音。
最好的安慰不是强行让对方原谅你的冒犯,而是陪他消融这段时间的难受痛苦。
“纪繁,”沈眠星先站起身,转身面朝他,声音温柔而充满朝气。
“走,婶婶请客!”
纪繁坐着没动,仿佛没听见她的声音,凝视着远处。
沈眠星顺着他目光望去,远处是绿叶招展的荷花池,盛开着粉白相间的荷花,亭亭玉立,清丽芬芳。
但纪繁眼中的投影并不是荷叶与花。
是映在水面上的蔚蓝天空。
沈眠星心头一颤,被针扎般的疼。
她知道他在看什么了。
她仰头望向晴朗的天空,一抹几乎融入云层的亮点从天际划过,在碧蓝的幕布中喷出一道长长的波纹,慢慢扩散成漂亮的鱼鳞。
飞机飞过,留下了尾巴。
沈眠星心中也怪难受的,叹了口气。
下一秒,她又扬起温柔的笑容,走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沈眠星朝坐在靠椅里的男人伸出手,“纪繁,我拉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