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叔叔,哪来的婶婶?”
此言一出,旁边带着女儿赴宴的宾客心中打起了小算盘,纪明洲虽说来历不明,但是纪老在如此正式的日子上将他介绍给朔州有头有脸的人物,此举意味深长。
对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犯病的纪繁,这纪明洲看上去正常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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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家宴,她应该是以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可一整天下来纪明洲从没主动介绍她,只在旁人问起时说一句‘我朋友星星’。
沈眠星心中百般滋味,说不清楚,明明她才是他的女朋友,却眼睁睁的看着纪明洲被一些带着女儿的富商权贵们搭讪,互相夸赞。
沈眠星茫然无措的站在灯火辉煌的宴厅里,无聊地听着还算不错的音乐。
奥地利的音乐团队在拉开帷幕的舞台上拉琴演奏,悠扬欢快的旋律萦绕整栋房子,她顺着旋律声望去,看着纪明洲渐行渐远,看着他被人围住,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应付搭讪的女人,交换名片。
头顶是明亮华丽的水晶灯织成的瀑布,倾泻在每一个无处躲藏的角落,照在她薄纱雪纺裙上,素净的绿,仿佛褪了色,将她的局促不安暴露在视野中。
沈眠星很孤单,希望纪明洲能回头看看自己。
委屈孤独的情绪涌了上来,她手指无意识的勾住裙摆。
她站在原地等着纪明洲回来找她,已经等了很久,可纪明洲好像忘了有她的存在一般。
沈眠星想回去了,虽然不礼貌。
但也不想继续留在这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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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繁清贵寡言了些,倒也没为难作为‘长辈’的纪明洲,亲自带着他上楼去见了方、陈、施三家的贵客。
他这个举措让不少人感到惊讶,暗自斟酌其中意味,要知道纪繁的为人处世哪会将一个私生子放在眼底,偏偏他就这么做了。
众人频繁地点头,交换眼神,继续猜测:多半是老爷子看中纪明洲,纪繁也是给纪老面子,说白了都是大孝子。
纪繁带纪明洲进了独属于纪、方、陈、施四家的客厅,如果说楼下已经极尽奢华了,那这间客厅里连呼吸都是金贵的味道,物中陈设如同搬空了博物馆。
简单的寒暄打过招呼,与其说屋里的年轻人是看在纪明洲作为纪老次子的份上允许他进屋落座,倒不如说是年轻一辈的给了纪繁面子。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纪繁在打什么注意。
方嘉逸哟了一声,手里的麻将甩出去,“胡了,繁哥来换吗?”
纪繁面沉如水,抬眼看向一旁的纪明洲,“小叔不玩一把?”
刚下桌喝茶的方嘉逸闻声,差点一口水呛死,日了狗了,小叔都叫上了?
纪明洲是没想过纪繁会这么容易就承认自己的身份的。
至少在他过往的研究调查中,纪繁不是易于之辈,更不屑于跟人攀亲带故。
纪繁嘴角一扯,接过友人递来的手卷烟,点了火递给纪明洲,“赶巧了,我最近手气不好,小叔帮我赢回来。”
他音色依旧是天生的清冷如霜,话说出来没什么情感,可话里意思能听出,他对这个小叔是不同的,仿佛真就是在外面打牌输了回头找亲近的人去找回场子的那种亲昵。
纪明洲夹着烟上桌,只见门口摆着的筹码牌子,并没人说玩多大的。纪繁抬手跟人打了个手势,比了个三,紧接着侍从就送来一堆高高的筹码。
纪明洲不解地看向大侄子。
纪繁微一点头,走过去站在纪明洲身后,抬手在男人落座的红木椅背上敲了敲,“这样,输了算我的,赢了算我们叔侄俩的,怎么样?”
纪明洲淡笑,温润如玉道:“我牌打得一般,要不还是你来?”
纪繁没接话,只是转头跟他一一介绍了桌面的几人。
桌旁坐着两个二十三四的女人,一者形似清水芙蓉,面若桃花灵动,肌肤白皙,吹弹可破,眉目间与方嘉逸有几分相似,正是他亲妹妹方嘉敏。
另一个面相更为深邃,碧蓝眸子,是有着奥地利血统的混血美女,施家的掌上明珠施嫣然。
坐在纪明洲对面的男人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道家长袍,眉心一点红痣,五官清逸出尘,留着一头长发,全程盯着手里的三枚铜板,基本上不正眼看人,是陈家独子陈玄桥。
陪着纪明洲玩了两把,他跟方嘉逸使了个眼色,方嘉逸将脚下的沙发踢到纪明洲与方嘉敏中间的位置,笑着道,“叔手气不错啊,我们小敏怎么了,自叔进来后火气就不行了?”
纪明洲含蓄而内敛,表现得极有绅士风度,接下来几圈都让着方嘉敏。
方嘉敏朝他羞涩一笑。
有了方嘉逸在旁插科打诨,纪繁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年轻人站在楼上,垂眼巡视下方,扫过一张张陌生熟悉的面孔,最后锁定在穿着一袭绿裙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