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半月过去,韩姬有孕后为避免撞上,木有枝去寿康宫的次数也减少了。
多半闭门谢客,闲暇就写写画画打发时间。
她这里怡然自得,玉兰苑却正经历一场风暴。
“良人没记错?最近一次承欢是在两个半月前?”淳于仲芪冷汗涔涔颤声问。自从诊出喜脉,他在太后和韩良人(良人是品级)面前露脸,一飞冲天压了夏大医一头。
原以为是个通天途,没成想通向地狱门。
之前在寿康宫,他一门心思压过夏大医,只当月份太浅脉象不显,贸然迎合贵人的心意,那晓得竟然让他碰上了闻所未闻的假孕?
如今快三个月,这绝不是三月怀胎的脉象。
“怎么?王嗣可有什么不妥?”韩姬的未来可是全系在这腹中胎儿身上,因着胎儿不仅前罪尽消,还复得宠爱。
她还指望借着孩子压过木摇光呢。这宝贝疙瘩可不能出事。
“请良人屏退左右。”
“你们下去。”宫女默默退下。
“到底如何,你从实招来。”见淳于仲芪讳莫如深的样子,韩姬心中一颤,隐有不安。
淳于仲芪擦了擦额角冷汗,怀孕这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注定瞒不过去咬牙道“您,您并没有怀孕。”
“大胆!”当真是晴天霹雳,韩姬颤声喝道“此事早已经惊动太后,王上,你可知欺君之罪?”韩姬尤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我近期疲惫困倦、食欲不佳,月信也没来过。你这庸医,休得胡言!”
“此事闻所未闻,但看脉象确实非有孕之兆。夫人是忧思伤身、郁郁成疾导致血脉不通月信紊乱。脾胃不和食欲不振,肝火上亢引发作呕症状。”
“臣死罪,但此事,假的真不了,瞒不住哇!”淳于越面如死灰,后悔不已。
韩氏闻言浑身抖如筛糠瘫坐地上,\"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王上一心扑在木摇光身上,自己本就不得宠爱,此时再出现假孕一事,余生恐怕要与窈姬在永巷作伴了。
不,我绝不要沦落至此,一定还有办法。纵然我不得宠爱,木摇光那个女人凭什么独得王上恩宠。
“还能有什么办法,微臣贪功冒进,酿下大错。主动请罪还能免于拖累家人。”淳于仲芪后悔不已,让你爱显,让你利欲熏心贪功冒进,大佬不接的饼,你还喜滋滋当是个馅饼。
“不,本宫没有假孕。”韩姬突然站起,面色苍白双眼呆滞,如梦呓般自言自语“本宫听闻三月之内最易滑胎,可怜我儿母子缘浅,等不到出生!”
\"良人!\"淳于仲芪大惊失色“你是,你是要……”
韩姬一把攒住淳于仲芪“没胆的东西,若非你学艺不精,何至于此?如今我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横竖是死,是赌一番富贵还是因罪处死身败名裂,你自己选!”
淳于仲芪冷汗涔涔,心知自己若是不从恐怕出不得此殿,左右是个死,不如赌一赌。“韩良人巾帼不让须眉,某七尺男儿,岂能甘心就死。”
是夜,淳于仲匆匆回家,挑了最聪明的儿子淳于越,令家仆匆匆送出城,一场无声的风暴正在酝酿中,而木有枝还一无所知。
数日后,夏太后六十寿辰,一大早寿康宫中献寿的美人便络绎不绝,木有枝与嬴政携手而来时,后宫美人基本上已经到场。
华阳太后也已经坐在上首,似乎与夏太后相谈甚欢。
“孙儿祝祖母,德勤益寿,天伦永享。”
“祝太后福寿安康,松鹤延年。”
两身拜寿后,纷纷入座。
两宫太后坐在上,嬴政坐在左侧首位,木有枝心想韩姬有孕,自己不好强她一头,便准备主动空出嬴政下侧的位置,去了右侧,本来她心中并无芥蒂,抬头刚好对着嬴政似笑非笑的目光,反而让她有些不自在。
待到诸位美人落座,韩姬才姗姗来迟,“臣妾来晚了,还请恕罪。”
韩姬扶着肚子主动施礼赔罪。
一时间宫殿中人神色各异,这后宫中有人手眼通天消息通灵,自然也有落魄失意消息闭塞之人。
见韩姬动作神情,心思玲珑者焉能不知?此时各色目光在木有枝和韩姬身上来往,木有枝眼观鼻、鼻观心假作不知。
韩姬赔礼后,再拜祝寿“恭祝太后,万寿无疆,福禄天齐。”
“快起来,你如今双身子,不必多礼。”夏太后亲切的拉着韩姬仔细叮嘱,“如今可还有胃口?可还乏力?”
“哪里这么娇贵,能沾太后的喜气,是孩子的福气。”韩姬娇羞默默的与夏太后交谈着,余光悄悄瞟向坐在旁边的木有枝,心道成败在此一举,要么一举两得,要么万劫不复。
太后身侧的女官搀扶着韩姬坐到秦王下手的座位“这,这于礼不合。”韩姬几番推辞。
“坐下吧,今日是家宴,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