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突然,马车猛地一颠,撞向旁边的白桦树。一阵天翻地覆过后,沈屹初急忙爬向卫凌,却见他面色苍白,腹部箭伤处血流不止。
“卫凌!”沈屹初焦急地撕下袖上布料,在他腰间浸透血色的布上复又裹了几圈,愠怒道,“方才怎么不说!你还想硬撑到几时?!”
卫凌微微睁开眼,嘴角带着一抹苦涩的笑意,轻声问道:“阿初,你...你没事吧?”
“我有你护着,能有什么事!”沈屹初心头一紧,伸手欲扶起卫凌上马,却被他挥手推开。
卫凌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别管我了,你先走!切勿回京,先找一处乡野暂避……”
“胡说什么!”沈屹初出言打断,眸光坚定道,“我绝不会丢下你!”
卫凌唇角微弯,眸中掠过一丝微光:“那便带我回老家暂避吧……青云镇……”他气血虚弱,再难支撑,话音未落便已陷入昏迷。
***
夜已深,破庙外依旧暴雨如注,雨滴疾打着瓦片,发出激烈而急促的声响,如同夜的哭泣。
潮湿阴暗的庙宇内,沈屹初的呼吸渐显沉重,他的疲惫已经到了极点。因先前的奔波和连日来对卫凌伤势的忧心操劳,让他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昏睡。
李衿荷轻手轻脚地翻找着药筐,细细拣选着刚采来的草药。她不时抬眼观察沈屹初,少年沉睡中的脸庞带着疲倦和戒备,眉头紧蹙,手中紧握的匕首透露出他内心深处的不安与警觉。
庙内一簇火光瑟瑟摇曳,映照着李衿荷专注而柔和的面庞。她时而细心捣磨着药草,时而小心翼翼处理着沈屹初手臂上的伤口。
突然,沈屹初惊醒,猛地动作,将李衿荷压制在冰冷的石墙之上。他行动迅猛而凌厉,眼中闪烁着深不见底的狠戾和怀疑,袖中匕首一坠,于空中划出一道犀利寒光。
霎时间,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凛冽的杀意。
李衿荷身子一僵,登时定住,不敢再动,眸中却浮起担忧之色。半晌,她定了定神,缓缓开口道:“是我……我在为你处理小臂上的伤口。”她的声音柔和而平静,像春风拂过冰冻的河面。
沈屹初紧盯着她,眸中疑虑如浪潮般涌动,倏尔垂头见着伤口上残留的药草,才渐渐敛了锋芒,轻声致歉:“抱歉……”
“没……咳,没事。”李衿荷喉咙微动,试图平息内心的动荡。。
沈屹初松开桎梏,眼神逐渐清明,随即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看着很是疲累。先休息吧,我接着帮你处理伤口。”话落,李衿荷便继续捣起了药草。
沈屹初默了半晌,终缓缓放松下来,眼中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暖:“谢谢你。”
李衿荷轻轻笑了笑,忽而正色道:“你这伤口虽浅,却日久不愈,因伤你的兵器之上沾了毒。这毒……”
“毒?”沈屹初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仿似一切都豁然开朗,思索片刻,问道,“姑娘若方便,可否请你为我一朋友看看伤?”
恰在此时,庙外面传来脚步声。两人目光一同转向门口,只见雨幕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荷儿姐姐,你在这里吗?”柏舟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隐隐带着焦急。
李衿荷的眼中闪过惊讶与欣喜,她快步迎上前去,嘴角挂着笑意:“柏儿,你怎么来了?”
柏舟轻描淡写地答道:“今日雨大,怕你被困在这破庙。”语气中却不乏深切的关心。
“柏儿何时变得如此聪慧!”李衿荷戏谑道。
“你可别听白老头儿瞎说,我向来聪慧!”少年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亮。他将手中一纸伞递予李衿荷,道,“走吧?”
李衿荷刚欲提步离开,忽而想到什么,让柏舟稍等片刻,自己便小跑着回至庙中火光闪动之处。
她俯下身,将纸伞塞至沈屹初手中,微笑道:“到镇上千草堂,还我伞。我便帮你看伤。”
话落,未及沈屹初回应,便快步行至柏舟伞下,两人一同步入了雨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