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佬喘着粗气:“你不是想进组吗?不是想要拍Sam哥这部戏吗?陪我睡一觉,陪我睡一觉我保证让你如愿。”
林婧气得笑出声:“石卓峰,你只是个动作导演,真拿自己当盘菜了?”说着认准时机,细高根狠狠踩向石佬的脚面。
这一下却踩了个空。
Joey马从背后抓着领口把石佬扯开,眼睛在二人脸上睃来睃去,最终盯住石佬说:“喝多了?”
石佬只好松开手,搔着后脑嘿然一笑,拧身走了。
林婧就在Joey马的冷眼注视下有条不紊地慢慢理好乱糟糟的头发和起皱的裙摆,做完这一整套动作抬起头,来不及道谢,就看他从裤袋里掏出烟盒递了过来,还冲着她一扬下巴。
珠光白的烟盒,烫金闪光的英文字母,林婧看了好半天,摇了摇头,说:“谢了二叔,这烟从前我抽不起,以后,也一样抽不起。”
Joey马一言不发地又揣回烟盒。
这一晚的后半席,林婧喝得更多更凶。
蒋孝全在玩什么把戏,甚至说他蒋孝全此时此刻就跟谁在相隔不远的另一间房里,在场的几位就算别人一无所知,至少Joey马和他年轻的世侄不能更清楚。她知道Joey马虽然面上云淡风轻的,其实始终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于是她必须更要喝得卖力,聊得热络。
走廊里面适当展露出的那一点点的脆弱已经够用了,林婧在圈里摸爬滚打这几年,深知他们见惯了女人无助哭泣的样子,有时还乐于看她们无助哭泣的样子。她不需要谁来充当拯救者大英雄,也没有那样一个人存在,她只希望自己不要那么快就沦为弃子,只希望透过Joey马的眼睛让蒋孝全看到,她如此乖巧识趣,无毒无害,不妨留着,总有她的用武之地。
可是,即使是这么一点点的希冀之火,也很快就被狠狠踩灭。
隔天强忍着宿醉的头痛拍场激情戏,男主角顺着大腿摸上来,手指头本该一触及内裤边沿便打住,庄子聪却直接把整只手掌都塞了进去,并大力捏了一把她的臀肉。
林婧的第一反应自然就是要掴他一耳光,却被他先发制人地反把两手扣在了背后。
那边导演仿佛没有察觉到不对,迟迟不喊“cut”,林婧几下没挣脱,更察觉到他在把全身的重量一点点压过来,逼到她马上就要慌不择路的喊救命了,才听见那边终于叫了停。
她望着快要消失在摄影棚门口的背影,听着此起彼伏渐渐远去的“蒋先生您慢走”,终于肯承认,其实自己从来都不是那个“例外”。
横空飞来的浴袍软塌塌地搭上肩,半裸的庄子聪围着浴巾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停在她旁边,猫下腰,顺着她的视线也望了望,旋即收回目光,惺惺作态地替她把浴袍裹裹紧。
林婧这一巴掌终于清清脆脆地掴下去,庄子聪就梗着脖子受了,之后更满不在乎地笑笑,问她:“怎么,真打算一棵树上吊死?”
林婧反问:“你什么意思?”
庄子聪却再没回答,只是冷笑着挥起胳膊大喊,“不行了辉哥,我今天拍不了了,要请假”,待辉哥骂骂咧咧地走近,十分积极地亮出肿起来的半边脸,又说:“你看,不接戏了。”
这一天托了林婧的福,大家早早收工,阿明老远地抱着文件袋,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过来给她看。
牛皮纸袋里封着Sam哥的新剧本,她的台词有两页。
林婧捧着轻飘飘的两页纸,翻来覆去不知看了几遍,阿明好似在宽慰她,说什么,剧本大改,女主角的人设全变了,没办法,只剩下这个角色跟她比较贴,贴他妈了个头,这角色从小就生在炮寨里,是说她林婧天生做鸡的命吗?
阿明见她一声不吭只捧着纸发愣,手指伸过去晃两晃:“乖女?别吓我,这本子到底接不接啊?”
林婧这才恍然回了神,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可思议地斜着阿明:“接,为什么不接?”
“额,你的戏份只有七幕啊,最后剪进片子里可能只有几分钟。”
庄子聪那句凉凉的诘问此刻在耳畔回荡,“真打算一棵树上吊死”?
她想,这些人可真搞笑,还来问她愿不愿意,什么打算,就好像她有权利能做选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