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许晏辞解释:“没有,这我老板。”
在有限的记忆里,她几乎没见过林屿发脾气,唯一一次,是和白柳起了冲突。
谢安没有开口,但对林屿十分在意,在他眼里,这人和街上的混混没什么两样。
他又揪住谢安的领子,漫不经心:“道歉。”
林屿背对着,许晏辞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那种语气就像是在泄愤,和往日里规整的句子不同,许晏辞心里五味杂陈,三年的时间,总会改变一些人。
“没种。”林屿像丢垃圾一样扔下他。
他转身要走,却又突然停住脚步,许晏辞知道他在等待什么,那种流于骨血里的熟悉,让她根本没办法忽视。
她走过去,想把他的手臂翻过来检查一下伤口,可目光刚落下去,就注意到他手关节上凸出的血痕,“我送你去医院。”
谢安望向那只搭上林屿手臂的手。
他很清楚许晏辞的过往,知道她人生大半光景都浪费在那位极光的负责人身上,但是这是第一次真正的看到他。
鲁莽又冒失,谢安有些失望,甚至有些替许晏辞不值。
……
到小区门口,许晏辞用手机叫了去医院的车。
林屿站在一旁,身子略微弯曲,他的个头很高,那头柔软的黑发有些乱,身上有一些酒气。
他到底怎么了?
许晏辞把手背在身后,挡住胳膊上被谢安抓的红痕。这个时间路况简单,司机赶过来的速度很快,路前方两道大灯闪烁,一辆车急驶而来,许晏辞赶紧扬扬下巴:“车来了。”
车停眼前,林屿本来拉开副驾,余光瞥见她,又合上车门,跟着她一起钻进后座。
车内空间不大,身旁有林屿的温度。许晏辞觉得紧张,正巧,哗——一辆摩托车从车边飞驰而过,巨大的轰鸣声截断了她的思绪。
她往外看。
深夜路上的车辆很少,车窗外,昏黄的绿灯染黄了一切,广告牌像是流动的光带。
林屿到底发现了她胳膊上的红痕:“受伤了?”
许晏低头一看,她打小就这样,磕了碰了皮肤立马红一块,其实谢安力度不大,是她自己体质的问题,于是说:“一点擦伤,一会儿就好。倒是你的手。”触目惊心的红痕,搭配着一片青紫,她眼里流露出担忧。
林屿收回目光:“没事。”
车程漫长,许晏辞把窗户按下来一点,虽然是春夏交接,但夜晚的风还带着凉意,能带走一点车里的闷热,过了很久后,他们才熬到了医院。
林屿刚出院没多久,对这里还算熟,一进来直奔药房。
许晏辞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他走路很快,两个人之间瞬间拉开距离,但在二楼拐角他却忽然停下,许晏辞猝不及防撞上他的背。
她后退半步,林屿转过身来,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袋子。
她一直在走神,连他什么时候买的药都没注意。
“想什么呢?”
许晏辞答不上来。
于是他带着她就近找了休息座位,许晏辞扒开他的袋子,发现里面放着的喷雾药剂,治疗擦伤的。
他拆了药瓶的包装,又拆了棉签和碘伏,对许晏辞说:“胳膊。”
像是小时候在红枫大院,她调皮了他就会这样说她。
许晏辞慢慢递上胳膊,眼睛里涌出一些别的情绪。
冰凉的触感在胳膊上蔓延,她抬眼看林屿。少年老成,总像长辈一样照顾她,哪怕分开这么久,他也保留着过去的习惯。
她忽然一抿唇,赌气抽手。
林屿手间一空,抬头看她,眼里满是不解。
小时候住在红枫大院时,有次她在巷口等林屿,王阿姨拿着半碗面掀帘子出来,笑眯眯和她说,林屿真是比亲哥还好。可是她知道,他们的关系并不停留在这一步,尤其是现在,她早就已经长大成人。
“我自己可以的。”
林屿看她一会儿,收手,兵把袋子里的东西递给她:“药是喷的。”
许晏辞接过东西,又看到了他手上的伤口:“你的手快烂了,赶紧看医生吧。”
她喷药喷得很快,随后催促着林屿赶紧去挂号。
医院里值班的医生接待了他们,在反复检查了他的手后,给出中肯意见——不影响吃饭和干活,早点回去睡觉吧,别影响了明儿早上班。
随后又开了一张药单,让他们再去药房里拿药:“真没事,家属不用过分担心。”
许晏辞松了口气,和医生道谢。可从门诊房间离开以后,林屿却随手把药单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许晏辞:“……”
林屿:“不用。没大事。”
许晏辞:“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