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河阳关的“帅府”大堂,贺拔岳这才沉声问道:“高欢欲带兵反击,只在旦夕之间,我们应当如何应对?”
“回主公,末将有一策,可破高欢。”
韦孝宽站出来说道。
贺拔岳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心中不喜。
韦孝宽没有按约定攻下北中城,导致河阳关也差点没打下来。如果不是他冒险在关键时刻带兵夹击河阳关,贺拔岳回关中都想打他板子。
“韦将军有何良策?说说亦是无妨的。”
贺拔岳平澹问道,似乎不怎么感兴趣一般。
“回主公,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们的目的并非攻占邺城,能守住河阳关固然是好,守不住,将来夺回亦是没什么关系。
如今高欢屯兵北中城,攻河阳关是迟早的事情。不如将大军撤回,屯扎邙山,在河阳关保留少许兵力,引高欢来攻。
高欢夺下河阳关,必取洛阳,待他来到洛阳城西,发现我军就在邙山屯扎,此番必有一战。
我军以逸待劳,又有金墉城托底,岂能不胜高欢?”
韦孝宽自信满满的说道。
贺拔岳皱眉紧皱没说话,麾下众将亦是面面相觑。
尤其是李弼,打河阳关打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才阵斩韩轨,没想到韦孝宽居然说要退出河阳关。
早知如此,何苦当初要攻关?直接让高欢来邙山鏖战不就好了么?
众人都看着韦孝宽,似乎希望他多说几句。
“主公,若是我们不攻关,高欢必定步步为营。邙山上又无水源也无城防,屯扎无用,去那里作甚?而今河阳关若是失而复得,高欢必定得意忘形,希望一战而定!
所以当他看到我们在邙山上列阵的时候,必定急攻我军!”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又好像只是胡说八道而已。
“君还记得当年蜀国之马谡么?”
贺拔岳没好气的问了韦孝宽一句。
这话好像是拨云见日,把众人心中的疑虑说明白了。
困守孤山,缺衣少食,又无水源,去那里不是送死么?
“主公,此一时彼一时……”
韦孝宽还要再说,贺拔岳摆了摆手示意他闭嘴。
“主公,高欢解围北中城不过一个时辰而已,也是立足未稳。我军这便杀出河阳关,以快打快,定能取胜!”
李远拱手说道。
众将交头接耳,不管李远说的对不对,起码比韦孝宽的主意靠谱多了。再不济河阳关还在手里啊,输了还能退回来。
“如此,你与李穆为先锋,我为中军,这就攻北中城。李弼留守河阳关,韦孝宽回防守金墉城,都散了吧。”
贺拔岳一声令下,确定了出兵的策略。
韦孝宽还想再说,却见大帐内不少人都在给他使眼色,不由得长叹一声,不看好此番出征几乎是写在脸上不加掩饰。
一个时辰之后,李远等人带着先锋军五千人出兵。北中城与河阳关近在迟尺,高欢那边很快就有反应,张保洛带兵出城阻击,高欢与薛孤延带着中军,绕路攻河阳关,并将李远部重重包围。
贺拔岳亲率嫡系精锐出河阳关解围,与高欢见面就对骂了一阵,然后互相厮杀。
各部在混战中各自为战失去联系,战场上烟尘滚滚,而且突然大雾弥漫不可见物。
若是没有旗帜来区别,根本难分敌我,只有走到兵戈交接的距离才看得清对方哪边的队伍。
这场混战从下午日落前两个时辰开始,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才结束。
因为阵型被冲散,部曲都是小股结队厮杀,每一股都不超过五百人。
高欢军各部因为误会厮杀,贺拔岳军各部因为误会厮杀都时有发生。打了半天才发现是在跟自己人交战的情况一点也不少见。
天黑下来以后,双方都朝着各自城池所在的方向有默契的退却,自动脱离了接触。
回来以后清点损失,高欢军折损一万有余,贺拔岳军折损不到一万却也相当接近。受伤的伤员除了轻伤不妨碍走动的以外,其他的都被留在战场来不及撤走。
高欢与贺拔岳都不约而同的派出小股精锐分队去战场上补刀,希望扑杀对方的伤员。这两支兵马因为都点着火把,在漆黑的战场上狭路相逢,又是一阵厮杀,各自留下一地尸体后脱离接触。
“补刀队”的损失惨重,成为了压垮双方战意的最后一根稻草。
之后,贺拔岳想向韦孝宽道歉,对方却已经退到洛阳屯守。他只得留下一些老弱残兵守河阳关,自己带着大部分主力撤回到洛阳以北的邙山屯守,不愿意再将宝贵的兵力花费在没有意义的消耗战中。
而高欢也带兵退回北中城重整旗鼓,好好安排攻河阳关的事宜,打算用当初贺拔岳的攻关方法,利用自建的浮桥渡河,南北两面包夹河阳关。
一天之后,高欢军顺利的拿下了河阳关,在攻城的过程中就发现,贺拔岳已经放弃了这座重要的关隘。
于是高欢军开始全军渡河,除了留损失惨重的莫多娄贷文部守河阳关外,其他部曲都渡过黄河,准备攻洛阳金墉城。
贺拔岳派李弼领兵五千,阻击高欢。刚刚交战不久,李弼就故意不敌,带兵狼狈退走,最后进入金墉城。
高欢领兵一路追击,贺拔岳又派李远李穆兄弟阻击。越战越勇的高欢军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击败李氏兄弟的部曲,对其穷追不舍!
李远李穆带兵狼狈逃往洛阳以北的邙山。
高欢麾下张保洛建言说穷寇莫追,两战皆胜,敌军却不战而走,肯定有诈!
然而高欢却说士气可鼓不可泄。贺拔岳亦是初来乍到,不但对此地的地形不熟,而且也没什么人支持他。
不趁着贺拔岳军混乱的时候进攻,更待何时?
高欢亲自带兵追击,开始爬邙山南面那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