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军转身去了房间里,回来时手上已经拿了一个衣架:“你敢跟我顶嘴了,那我今天就打到你不顶嘴为止。”
衣架一下下抽在时语的身上,专往她最容易感受到痛的地方上打,时语用手去挡,衣架就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手臂上。
时语的脾气也犟,她一声不吭地忍受着衣架打在身上钻心的痛,知道金属衣架打变形,她也没有一句讨饶。
后来时军打累了,扔下衣架,骂骂咧咧地回了房间,没有再管蜷缩在地上的时语。
时语艰难地站了起来,走回了自己住着的书房。身上全是被打出来的一条条红痕,有的已经肿了起来,动一下连骨头都在隐隐作痛。
这算不算家暴?时语这样想着,但旋即又扯着嘴角苦笑了下。
她没被打进医院,警察怎么可能管?就算警察介入,自己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时军打的?这点伤能达到家暴的标准吗?就算达到了,只要一句轻飘飘的“教育孩子”,警察就只能口头说两句。况且如果时军留下了案底,自己就过不了政审,当不了法医了、
这个世界真的好荒谬。
时语哭着,眼泪浸湿了被子。她被一阵阵涌起的心碎所沉没,溺死在了那片叫绝望的海中。
身上的伤一片片地肿了起来,开始发烫。但时语已经感受不到这些了,她用牙咬着自己的手臂,释放着自己的孤独、无助与崩溃。
宣泄完自己的情绪后,时语又坐回了书桌前,一边流着泪,一边吃力地用酸痛的双手写着作业。
活着,真的好累。
李莉回来时,已经9点多了。她一进房间就听到了丈夫的抱怨:“现在的小孩,越来越不服大人管教了,稍微说她几句就要顶嘴,还反过来骂我,脾气也犟,打她都不吭一声的,我们当年哪里敢这么对父母的。”
李莉本来加班到这么晚就心烦,回来时语和时军又闹掰了,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儿去,说出来的话也变冲了:“你们两个,一天天的就知道闹矛盾,有意思吗?每次她回家,你们都要吵一架,烦不烦啊,她成绩这么保持住不就可以了吗,你还管她那么多干什么?”
时军大言不惭地说:“要不是我这么管着她,她成绩能这么稳定吗?我这是为了她好,你们一个个的都只知道说我,要没有我督促她,她能有今天的成绩吗?”
去客厅倒水的时语恰好听见了这话,她是真的想不到,原来有人可以不要脸到这个地步,把儿女的成绩都讲成是自己的功劳。
她顿觉恶心,,选择走进房间与世隔绝,不想再听到这种烂话了。
她拿起了书架上的小说,塞上耳机,将父母的吵闹淡去,走进了书中的世界。
她以前不理解为什么很多女主在暗恋时都不敢表白。
她的脑海里隐约有一人的轮廓。
现在,好像懂了。
你不敢把皎洁的月拉入你所在的深渊。
何况,这月亮根本就不属于你。
另一边的周问津随手把玩着手上的簪子,呢喃道:“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变得卑微啊。”
我爱你,但正是因为爱你,才不敢开口。
我怕你拒绝,更怕你答应。
怕因为我,影响你成为光芒万丈的人。
寒假余下的时间里,时语一直尽量避免与时军的见面,但两个人偶尔还是会因为学习的事情吵起来。每到这是,李莉就会充当和事佬,劝完架后总是会对时语说一句:“你爸那都是为了你好,你体谅一下。”
可是时军即便在家里面对时语恶语相向,挑三拣四,但在过年走亲戚时,总是骄傲地说自己女儿这次期末考考到了全市60名内,让亲戚们狠狠羡慕自己一把,问他用什么方式教女儿的,再说“就让她自己学,而且成绩也就一般,说不定到高三就掉下来了”之类的话。
亲戚们还会围在时语身边,问她用的什么学习方法,每天学到几点,一中师资到底是不是如传说中那么好之类的问题,弄得她心烦意乱,作业写不下去一点。
那些亲戚还总爱在那边说她要努努力,好好学理科,不然等男生发力了她就要被甩下去了。
她也不知道那些亲戚是怎么想的,自己的孩子在那里大吵大闹,不做作业,他们居然还有闲心来管时语的成绩会不会被男生反超。
她不理解大人,就像大人不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为什么不被时语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