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嘶一声,停步不前。
铁万握刀四顾,钱禾心有所感地望向东南方,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林间跃出,如闪电般,眨眼就到了近前。
韦亭跳下马车,上前施礼:“大人好身手!我等敬佩至极!”
池舟扶住他:“今日承蒙相助,池某全家得以脱险,此等大恩,容后再报。”
“不敢,不敢!永淳得遇大人,幸甚至极!”
这话乃韦亭肺腑之言,他在县衙熬了二十年,送走六任知县,小角山无籍民众的事都没解决,可池舟一来,这事就办了。
他感激地都不知做些什么好!
今日在城中收拾空房时,听闻徐知府带人进了县衙,却不声张,他暗暗留意察看。及至见池舟翻墙而出,他毫不犹豫地就来助一臂之力。
虽不知他犯了何事,惹怒顶头上司,可其成全之恩,必须得报。
铁万见两人谢来谢去,甚是不耐,插言道:“赶路要紧,繁礼休叙。”
池舟让韦亭上车,他走到黑马跟前,翻身坐上,一提缰绳,走到钱禾身侧,抬手握了握她的手。
“无事了,咱们走!”
“嗯!”钱禾应着,仔细打量他全身上下,无有伤痕,一直拧着的眉头这才松开。
*
一队人复又上路。
很快行过二十多里,一个小岔路现在面前。
这岔路往东,过小角山,入东竹村,往北,穿过一片桉树林,就是白桥镇。
池舟见韦亭直接吩咐车夫往东侧岔路而去,便勒住了马。
宋琪乖觉,也停下马,问他可是累了,要不要休息。
“你跟着马车走,别停!”池舟道。
宋琪便又打马前行,钱禾一直跟紧池舟,此时也停马,望向他:“怎么了?”
“小禾,我只能送你们到这儿。”池舟牵住她马缰绳,两马靠近,两人也肩挨肩,腿碰腿。
一旦追兵赶来,势必分道拦截,他得挡住。
“你去哪儿?”钱禾抓住他手,“可是要回城?”
事到现在,她隐隐明白他当是遭了冤屈,不然守城甲兵不会围猎他个知县大人。
而他尊崇范文正公,想做个送炭人,那么他势必要寻找证据,洗脱冤名。
冤在城里,洗冤也得在城里。
“无事,我去去就来。”他不否认,只是说得轻松,“你在山上好好的,等我来接你。”
她不能拦他,可又担心他,略一沉吟,道:“我信你!你可要早点来!我带着很多银票,要是给人知道了,不得了,明白吗?”
明白。就算不做官,她也能养活他!
池舟捧住她双手,深深凝视她的眼睛:“夫人放心,我一定尽快回来。”
铁万耳尖,听不见熟悉的马蹄声,立刻回头看,就见池舟跟钱禾停马悄语。
他刚要催促,池舟冲他挥手。
“做什么?”铁万让镖师带队继续前行,自己打马折返,停在池、钱两步远外。
“你带人上山,等我消息。”池舟简短道。
铁万挑眉:“什么意思?”
“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跟你去!”
“人多更易暴露,再说山上不是十足安全,一旦兵卒搜山,山上所有的人,就都靠你了!你的担子比我重!”
池舟刚说完,一直在不远处等候的谢飞提马上前:“大人,我跟你一起,这片我熟!”
“这不是突围,不用人多。”
“我得回去看看翠翠。”谢飞坦言。
适才他选择助力池舟,一是为报恩,二也是料到兵卒不会那么快找到他家。可此时,城门紧闭,天已黑透,翠翠还小,一个人在家,怕是害怕得紧。
听他这么说,池钱、禾双双惊觉,一路奔命,竟把谢翠翠丢到了脑后。
“好,你跟我回去。”池舟立刻应道。
当下分工已定,彼此不再耽搁,铁万带着钱禾等人,直奔小角山。
等到队列不见了,马蹄声也听不见了,池舟跟谢飞才调转马头往北侧岔路行去,两人走得很慢,时时注意身后动静。
然及至深夜,也无追兵赶来。
这就不追放过他了?
池舟纳闷着,却也暗暗松口气,请谢飞带路,抄小道直返永淳县城。
离城三里,两人下马步行。
临走前,池舟拍了拍坐骑黑马的脖子,说声“去吧”,那马居然真就嗒嗒跑远了,带着谢飞的棕色马一起。
习武之人,行脚亦快,区区三里路,眨眼就完了,城墙西南角出现在面前。
城上火把烈烈,值守的兵卒成队走过。
“我去找人,你且回家,五更在东北角小庙取齐。”池舟道,眼下带谢翠翠出城已不方便,那小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