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头疾难忍,又因雪压之时受了些伤,林林总总的伤加起来,他这下彻底跌在地上,流着血不断地笑。
马钊恼忿,冲动地举起石头想上前杀了他,被萧柔拉住。
萧柔流着泪用手势比划着:他是世子,你不能杀他。
马钊看着她身上破碎的衣物,眸中愠怒未熄,萧柔又比划道:我只是个通房侍婢,同他所做的,都是本分内所做的事。
马钊颤抖着砸下手里的石头,眼神也黯了下去。
她这个人身上背负的厄运已经够多的了,她不能再害了小钊。
宫中派出营救的人员陆续来支援,终于三人都成功被救了上去。
救上山崖后,立马就有宫人前来给世子盖上厚厚的披风御寒,有臣子看了他脸上的伤,惊愕地前来问道:“崔大人你脸上的伤...”
“没事,”崔燕恒接过帕子一把揩拭唇角血迹,“被家养狗咬罢了。”
说完,他回身盯了盯脸上伤不比他少的马钊,又看了旁披着马钊外衣的萧柔一眼。
萧柔下意识低头,往马钊身后避去。
他披衣过来,一把将身后的萧柔拽出,然后三下五除二将她身上外衣扯掉然后披上他的衣裳。
萧柔抗拒却被他一把抱到身前,拥紧,嗓音抑压道:“你也知道你现在是我的通房,急什么?”
她回头目光看了眼马钊,默默挪开,不敢再乱动。
马钊御前救了驾,圣上在人前要对他嘉奖赐赏,找了懂手语的臣子给马钊解释。
能得圣上青眼,这个马奴恐怕即将要飞黄腾达,常人得了圣上开口恩典,怎么也得讨一份好差事,从此摆脱马奴身份才是。
马钊掐紧了拳头,回头看了一眼被崔燕恒搂紧的双目无光的萧柔。
他知道错过了这次好机会,他就再难翻身了。
但他还是默默地比划了起来。
“启禀陛下,他说他想把这次的功劳,换取一个人换回自由身。”
“他想换回萧柔姑娘的良藉,赐回她原来的良宅。”
此话一落,几乎所有臣子的目光都落在崔世子身边那个婢子身上。
这里的人都知道崔燕恒带在身边的婢女什么身份,萧家伙同李首辅贪赃枉法的案子就是崔世子亲自审理的,萧氏一家被流放到西境,萧家唯一的女儿则进了教坊司。
半年后,崔世子一反常态踩进教坊司把人绑走的事弄得沸沸扬扬,朝中几乎没有大臣不知晓,只因世子近年于朝中屡屡立功深得圣宠,陛下才帮他把此事压下来。
可现在一个小小马奴竟然一开口就将自己救驾天大的功劳,都送给世子身边的这位萧姑娘,这心思明摆着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陛下,”崔燕恒沉着脸,上前一步谏道,“萧氏一族罪孽深重,臣能从教坊司将萧氏女接回府中当一个小小的婢女,免她受辱,已是偿还了昔日李应琦的师恩,再把她恢复良藉和宅子,恐怕不妥。”
皇帝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随后他让臣子用手语跟马钊解释,“能不能换一个赏赐?”
谁知马钊十分执着,直接跪倒在地,头在地上一直磕,直到磕得头破血流。
皇帝看不下去,嘱人扶起他道:“好了,好了,卿家救了朕,是朕的救命恩人,如今南淮正是多事之秋,朕见卿家身手了得,不若朕赐你一个虎威校尉之职,可以让你为我大晋效力,至于萧家的姑娘,朕可以替她恢复良藉,但是萧家宅子...”
“等你立了战功后,朕就替你二人赐婚,到时再将萧家院宅当成你们的新婚宅子,赏赐给你二人如何?”
马钊很激动,立马叩谢圣恩,这时崔燕恒立马上前禀道:“陛下,萧家所犯罪孽,在京中已经引起公愤,现在案子破了还不到半年,如果陛下草率将其良藉恢复,恐怕难抑民愤。”
“哦?那爱卿可有建议?”
“陛下一言九鼎,既已亲口许诺恢复良藉,再改也不好,可陛下可以暂时将萧姑娘留在我府上当差,他日若虎威校尉真不负陛下圣望获得军功,自是可以接走,但必须再过三年,等案件一事变淡。”
崔燕恒果不愧是陛下的肱骨宠臣,一番话既在皇帝立场考虑了,又为大局着想。
皇帝没理由不同意,“那好,此事就按崔卿家说的去办。”
崔燕恒拉着不情愿的萧柔走时,用一种阴沉的眼神看了身后的马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