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行宫有配宫人伺候,而且住的地方有限,各府不需要带日常伺候的奴仆,每人只可带一到两个婢子,所以带去的婢子是做什么用的,可想而知。
崔家只有崔燕恒随皇伴驾,且只带了萧柔一个,起先萧柔是同各府婢子一样,跟在马车后头走的,后来马钊见她鞋子磨破,特意折回来想与她一同骑马时,世子的马车停了下来。
世子在车窗招手让她上车。
萧柔有些犹豫,“世子,这...于礼不合的。”
崔燕恒笑了,“主子有需求了,让婢子上车来伺候,难道不行?”
萧柔怕牵连马钊,纵然不大情愿,还是立马就上车了。
车上,一人一头坐着,很是安静,他倒没再提出让她怎样伺候。
萧柔见他眉心紧蹙,贴着车壁闭目养神,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她忍不住出声道:“可要奴婢帮你揉揉?”
他以拳抵着额心,睁眼瞟了她一眼,“可。”
于是不等萧柔坐近,他就把头枕到她大腿上,闭目。
世子身形修长挺拔,这么一躺下来,车厢都陡然变狭窄了。
这段时日宫中事务不断,因为他能力卓然,深受皇帝信任,各科各部都争着找他,这不,狩猎大典的事就让他忙了大半个月,这些时日他睡不好,头疾定然是加重了,也不知他这段时间服了多少寒食散。
“世子,奴婢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她边揉着他额角边问。
“何事?”他嗓音很沉,带着浓重的鼻音,扯出长长的慵懒的带磁性的调子,听着让人莫名面热。
“奴婢会想尽办法帮你治疗头疾,你以后少服些寒食散可好?那些东西毕竟是狼虎之药,世子若久服,上瘾就完了。”
他沉默了许久后,才闭着眼幽幽道:“然后呢?”
“然、然后?”
“帮我治好头疾,你没有所求吗?”
萧柔望着他,心脏砰砰,“如...如果可能的话,世子觉得...奴婢要是能帮你治好这个陈年旧疾,能否会让你心里的仇怨减少那么一些?”
他终于睁眼看着她,他的眸子黢黑深沉,望不到底,“大概...吧。”
萧柔松了口气,“那让奴婢帮你治,你别再服那些了,好吗?”
许是难忍的头痛在作祟,又许是她揉按头部的手法太舒服,他望着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
·
行宫的地方不大,可分配给官员住的地方不多,皇室之人自是都能配一个院落,而崔燕恒这些官员以及世家子弟,就只能合并住一个院落了。
崔燕恒被分得了一个正房,萧柔只能跟他住一个屋子,马钊则去了太子院里帮忙驯马。
左边厢房住了礼部一个官员和他的新婚妻子,右边则是同崔世子一样,尚未成亲,带了一个通房住下的邢部科官员。
抵达行宫的那夜已经很晚了,进屋稍作收拾就得歇息,以备明日的狩猎。
萧柔看了看屋里,只有一张架子床,一架屏风和一溜儿桌椅,再无别的榻了,被子倒是有两床被子,一床厚的,一床薄的。
于是,她麻溜儿地选择了薄的那床被子,把它抱到屏风后的地上铺了起来。
崔燕恒一进来就看见她蹲在那里铺被子,眉心皱紧,“屏风后面没有暖炉,你想病倒在这不用伺候吗?”
萧柔愣了一愣,蹲着把被子往屏风后靠,“那...那...”
世子迈开长腿进来,长臂一捞把地上那床被子捞起,两三步来到架子床前,扔在了床上。
“天冷,我盖一床被子不够。”
萧柔顿时僵住:“那...那...”
世子用曜石般渗凉的眼神望她,随后走过去把她也捞起扔到了床上。
“你是我的通房侍婢,睡那么远要怎么伺候?”
萧柔满脸窘迫,“奴婢...奴婢帮世子按揉完再过去睡吧。”
崔燕恒见她滴水不进,脱靴上榻,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拉,翻身一压,把她整个人禁锢住。
“我怕冷,你今夜就在这里给我暖衾。”说着,他展开被子把两人盖了起来。
萧柔还想挣扎,却被他一把按住了手在身侧,灯火被他手一挥即灭,黑暗中他镌刻般的轮廓若隐若现,他的气息萦绕了她。
“只是同睡在一榻上而已,之前也不是没有,你这次这么抗拒做什么?”
他目光如锋利的薄刃,所过之处,萧柔觉得束缚全身的衣茧仿佛已经尽数粉碎在他面前。
他挑起她的下颚。
此时此际,屋里只剩二人的呼吸心跳,手腕处被他带有薄茧的指尖制压的粗粝...
这些,都在漆黑之下,被放大了百倍。
加之隔壁左右厢房的官员似乎也开始熄灯,渐渐地,传出一些细微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