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连忙夹了一块排骨塞进嘴里,嘴边上染上了排骨的酱汁,活像一张猪嘴。
“伺候的不错,等我挣了钱,你迟早和我吃香的喝辣的。”李文伟继续放着大话。
王文慧低着脑袋,连连说是。
趁着李文伟吃饭的时候,王文慧下楼去倒了杯水,又在水里放了些药丸。
古韵一抬眉,嚯,她就知道王文慧学到了。
将水端到了楼上,放在了饭菜的旁边,王文慧依旧是低眉垂眼的,“儿啊,你先吃啊,吃完了继续睡,妈先下去做事了。”
“你?”李文伟从饭碗里抬起脸,嘲讽地说,“你还有什么事做,退休的清闲日子过着,能做什么事?”
王文慧想叹气又不敢叹气,“妈买了点蔬菜种子,想把院子里那点地搞出来,种点小菜。”
李文伟回想起,他第一天进来的时候,确实看到了院子里还有块荒地。
“种什么蔬菜,是荤菜不好吃吗?”李文伟嚼着嘴里的排骨,夹上好大一筷子鱼香肉丝,“我不吃蔬菜,我就吃荤菜。”
古韵:……
这垃圾玩意挺搞笑的,还是别放出来了吧。
“妈……妈是自己想吃蔬菜了,我儿子还在长身体,肯定是要吃荤菜的。”王安慧顺着李文伟的话说。
古韵简直要笑死,三十岁还在长身体的老男人。
这肥肉都快堆成山了,这饿个十天半个月都没效果,至少得饿个一个月以上,才能看到点效果吧。
李文伟一个劲头光想着吃饭了,也不继续搭理老娘了。
王安慧只好勾着腰往外走,走到一半,突然听到李文伟喊她。
“你等等……”
王安慧掐了下手心,假装镇定地回过头,“怎,怎么了?”
李文伟抬起脸,皱着眉头,四处打量了一下,“老头呢?”
王安慧扯了下嘴角,抬起手指了指门外,“打发出去捡垃圾去了。”
李文伟吃得咸了,抓起旁边的水杯,猛地灌了一口水,咕噜咕噜的直响。
好半晌才放下手杯,皱着眉头冲着王安慧,“菜烧咸了点,去,再给我倒杯水。”
王安慧只好诺诺地又拿过水杯,倒了杯水来。
王安慧启动了院子里的旋耕机,加柴油才能动的玩意,动静非常的大,方圆几里都能听见。
站在机器旁边的王安慧甚至要聋了,她把着旋耕机的把手,撑着一单一点往前挪动。
一垄地还没耕完,就听见屋子里传来“咚”一声巨响,像是地震了一般。
她将旋耕机放在原地,没有关掉开关,轰隆隆的声音就这样继续响着。
路过的人被吵的,都要堵着耳朵才行。
王安慧几步跑进屋子里,攀在房门口,房间里一片狼藉,简直不能看,床边的床头柜已经被李文伟庞大的身躯带倒,上面的剩菜剩饭扑了一地。
李文伟脸朝地倒在地上,半只腿还挂在床上。
“儿子?”王安慧尝试性地喊了一声。
李文伟一点声响都没有。
“儿子你怎么了?”王安慧直起身子露出张脸,又问了一句。
李文伟还是一句话都没有。
“李文伟,我要走了,我要带着你爸一块走了。”王安慧松了手,慢步走到李文伟面前,他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是装的,李文伟真的晕了。
王安慧手心的冷汗都快淌出来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像一头猪一样挂在床边和地板上的李文伟,突然笑了一声。
笑着笑着,她仰起脸,冲着天花板,放肆狂笑起来。
这几天她的畏惧和恨意全在这一连串的笑声中,达到了顶峰。
她撑起身子,跪在李文伟的面前。
这是她的儿子,她从小到大一手养大的儿子。
三十年前,她刚生下他的时候,他才那么小小的一团,因为黄疸,全身通黄,简直不能看,后来晒了太阳才慢慢变回了原来的肤色。
白白净净那么招人喜欢。
他小学的时候调皮捣蛋,正赶上李仁下岗的那天,王安慧记得,李文伟舞到李仁的面前,非要让老伴给他买个什么什么玩具,让李仁一脚踹了出去。
李文伟哭了好久好久,王安慧把他抱在怀里抱了好久好久,才把人哄了回来。
再后来是初中、高中,李文伟一路顺顺利利,考上了一所普普通通的一本大学,她还记得李文伟是她和老伴一起陪着去的大学。
李文伟站在学校门口同他们道别的时候,说自己一定会好好学习,拿到奖学金,考上研,让老李家风光无限。
可现在,王安慧看着躺在地上的儿子,脸上沾着排骨的酱汁,头发油地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浑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臭味和烟味,简直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