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灵几乎要散了。
白苍苍瞥了眼北方,“转世的时机快到了,你还有什么话?”
阿福深深凝视媳妇,吞吞吐吐好一会儿,才道:“媳妇,死前有一句话,俺一直不好意思对你说,现在还来得及,我一定要告诉你。”
旁观的妇人闻言,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住身旁的丈夫,斥骂道:“瞧瞧人家,死了都晓得告白,瞧瞧你自己。”
男人们羞愧低头。
阿福媳妇红了脸,害羞跺脚,“死鬼,这么多人在,你说啥呢。”
阿福一脸认真地说道:“俺藏了私房钱,你记得去取。”
“哈?”阿福媳妇愣了半拍。
白苍苍仰头望天,“时机到了。”
“私房钱就藏在......啊——”
话还没说完,北风呼啸而过,把阿福的魂灵刮上天空。
阿福媳妇回过神来,仰天长啸,“你把私房钱藏哪儿了?说完啊!死鬼!你给我回来!你藏了多少!藏哪儿了!你回来——”
骂骂咧咧,捶胸顿足,依然无力回天。
凶猛的狂风卷起四方大地的魂灵,吸入重重叠叠的云层,雨雪交加,雷霆击打,月辉照耀过后,便能转世投胎,再入地下的□□——魄
魂气归于天,形魄归于地。魂魄再融合,又是一个轮回。天地循环,生生不息。
阿福媳妇气得几乎昏厥,乡亲们连忙安慰。
白苍苍默默退开,走向茅房。
老爷子顶着一身精华,不好意思出去,本想等乡亲们散开再偷偷回屋,不曾想门外响起软糯的喊声,“爷爷。”
木门开了条缝儿,一顶鸟窝头盛着月光挤了进来。
稚气未脱的脸庞扬起灿烂的笑容,“事情解决,麻烦结钱。”
老爷子忿恨哼声,“看看我现在什么样子?你还好意思提钱?”
她仍是那么笑,“想赖账?”
老爷子从钱袋扣出三钱银子,扔给她,“就当施舍你,小乞丐。”
她收起三钱银子,没有离开,溜进茅屋,反手关紧木门。
哐地大响,吓他一跳。
“连乞丐的钱都黑,你也是不要命。”
她低着头,面容隐藏在鸟窝头的阴影下,叫人瞧不出情绪。
抬手撩起乱发,往后一顺,露出右耳的牙印缺口,狰狞得有股原始野性的侵略感。
大黑从喉咙发出威胁的低吼,猛然扑向白苍苍。
她一出手便是锁喉,直接压住大黑,按在地面。
老爷子慌了,“你要干嘛?”
她倏地昂起头颅,压低眉眼,视线明明是从下至上的仰视,却透着十足的讥讽。
软糯的嗓音吐出刺耳的市井粗话,咬字清晰。
“老东西,识相的赶紧交钱。”
老爷子不愿丢了颜面,壮着胆子道:“不然呢?你一个小屁孩……”?
“屎溺村多难听,你也不想村子被人这么喊吧。”
“什么意思?”
“茅坑溺死一个还能说是意外,死两个,外人都会说是诅咒吧。”
她咧嘴露出两颗虎牙,乖顺的笑容仿佛糖浆搅拌的漩涡,厚重黏腻,随时能把人拽入深渊。
大黑发出呜呜的低吼,在她手下发抖不止。
老爷子凝视她乖巧的笑容,心头一凛,遍体生寒。
看走眼了。
这哪是什么幼犬,分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