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雾殊没有像上一世那样站在身后看不见的地方旁观,因为有他的护送,温知意提前了两天回到温府,彼时前院正因花朝节而大摆宴席。
她们的小院坐落在温府最偏僻的角落,隔着一道墙,外面是繁华的街,里面是热闹的宴席,独小院冷冷清清。
小院与外街有一道门相连,因上次的事,那道门已经被家丁用木栏封住,温知意打算原路返回,从一旁的狗洞里钻进去,但她看着雾殊为难,“大人……”
雾殊看了眼狭小的狗洞,又看了看高高的院墙,单手抱起温知意,姿势像抱两三岁的孩童,不等温知意反应过来,已经稳稳地站在了小院里。
雾殊将她放下来,温知意有些不好意思,“多……多谢大人。”
彼时的温知意只有八九岁,在雾殊眼里完全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但这个小孩却又超出常人的懂事和乖巧。
他摸了摸她的头,“对我不用道谢。”
温知意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恍惚间,他察觉到心底有一丝异样,一丝属于温知意的异样。
不等他思虑,突然被温知意拽进墙角的暗处。
此时,对面慢慢出现一道人影,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出现在小院里,逐渐向温知意小娘的房间靠近,手里似乎拿着一个小瓶子。
雾殊记得上一世因温知意没有得到千机药,她的小娘在半月之后便离了人世,至此她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孤儿。
他曾看过小娘的遗体,因当时尚有神力,轻易便知晓小娘早逝并非天命,而是因为有人下毒。
当年,他没有现身护送温知意,而是让她自己走回温府,他也并没有告诉她真相,因为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温知意的眼睛变得湿润,她似乎也知道了什么。
她想冲过去却被雾殊制止,她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泪花。
他张了张嘴,没有出声,他说,相信我。
小娘的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那人钻了进去,不出半响便出来了,左右张望发现没人,很快便溜走了。
温知意飞快跑进房间,在看见娘亲还熟睡在睡梦中,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又开始在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雾殊拿起屋内劣质的熏笼闻了闻,“不用找了,是它。”
熏笼里的香料已经被换成能将小娘毒死的毒药。
只是……为何这种毒药只对小娘有效?温知意日夜照顾小娘,却一点事都没有。
正当雾殊思量时,温知意一下跌坐在地上,“想害死娘亲的,是……嫡母。”
雾殊猛然抬起头。
温知意颤巍巍道:“这里面是苇竹香,娘亲平日吃的药正与其相克,方才那人也是嫡母身边的嬷嬷……她为什么要杀我娘亲,为什么?就这般容不下我们吗?”
温知意的肩膀在颤抖,雾殊感受到她心里的怨气原来越多。
他赶紧将她带出房间,握住她的肩膀,与她对视,“温知意!醒醒!”
他知道此时面前的是薄奚元,温知意已经变成了薄奚元。
温知意发了疯似的四处撕咬,雾殊将她紧紧囚在怀中,她在哭,他的心亦在痛。
她咬住他的胳膊,无声地哭咽。
他抚着她的头,一声声宽慰:“没事了,有我在,没事的。”
温知意渐渐安静了,因为方才的竭力挣扎已经没了力气,昏睡在雾殊怀中。
雾殊将她送回房里,一整夜,他都守在她床前。
他仔细想过,温知意的小娘并不受宠爱,嫡母没有必要赶尽杀绝,且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一个连字都不识的孩子怎会知道什么药与什么香相克呢,她们母女能接触到的人只有平日里为小娘看病的大夫。
雾殊沉眉,心下已经有了人选。
温知意已经睡着了,趁着夜色,雾殊跳进大夫的家院中,剑架在脖子上,大夫双手抱拳,舌头都快捋不直了,“大侠饶命,我也是受人所迫,若我不从,我的妻儿便要遭罪,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后来我见那对母女也是可怜人,便寻着机会提醒,大侠饶命……”
果然是这样。
雾殊收了剑,这样的真相对她来说更加残忍。
大夫顺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五姑娘的小娘平日里爱抛头露面做买卖,私底下人们都说还有别的营生,温大人是个爱面子的……”
小娘的名声不好,有传她同外街卖布的李三来往甚密,其实雾殊最清楚,不过是小娘与李三一个供绣品,一个做买卖,到了别人嘴里就变成了不守妇道,温父向来爱面子,用千机药当幌子将小女儿引开,一边拿了药为好友治病得了好名声,一边派人除了这个坏名声,还将此事嫁祸给他人。
雾殊回到小院时天已经快亮了,他看见温知意坐在床边,静悄悄地看向窗外。
他决定不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