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这与你无关。”
他眸色沉静如水,却异常坚毅。
天下起小雨,雨水顺着檐角滴滴答答落下来,青石板上面的水凼像一盘破碎月光,红衣匆匆出了门,长宁撑着伞紧随其后。
“晚辈与窈之自幼相识,后又相知,是缘分相依使然,且人生难遇一知己,晚辈希望知己也是枕边人。窈之生性纯善,奈何世事无常,让她受了许多无谓苦,晚辈这些年刻苦用功考取功名,一是为家族荣光,二是为有朝一日与窈之并肩之时,让她不再遭受他人冷眼!恳请您给晚辈一个机会,晚辈定将天底下最好的绸缎、最珍贵的珠宝、最上乘的佳肴都奉到窈之手边,此生承诺,定不负!”
年轻男人掷地有声,落在雨中更显坚定。
街上的人都被这番话打动,等着慕老太太下一句,谁知慕老太太遥遥望着天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徐子岱隐身一跃,藏在慕府房梁上,他看见慕窈之跪在佛像前,她的心声,他全都能听见。
愿菩萨保佑雨小一些,别淋湿了他的衣襟。
愿菩萨保佑祖母接纳他。
愿菩萨保佑我与他长相守。
他站在门外,只觉今日的雨下得好,雨不大,却足以填满所有沟壑。
“进来罢。”慕老太太似是终于想通了。
雨停了,街上又站满了人,良久,长宁一行人消失在街头。
崔少煜和慕窈之的婚事定在十月初三,崔家提前三个月便开始着手准备,喜帖洒满京中遍地,如此盛大的婚事在京中也是头一份。
喜帖之下却是人们的议论声,崔少煜越是出色,人们就越是为他感到不值,如此好的男儿,天下什么女子配不得,非要去娶一个晦气的女人。
长宁看着徐子岱彻夜不眠,细细打磨出一篇文章,最后却塞进了崔家的案牍前。
慕家的事情解决后,崔慕两家正式进入婚礼筹备阶段。
徐子岱也不便再去干涉他们之间的事,她既喜欢崔少煜,崔少煜若就此真心待她,他们好好过日子便罢,他也顺应师父嘱托,好好过完这一生。
可天不随人愿,仙界帝君屡次插手此事,让慕窈之被动爱上崔少煜,他不知道此人如此行为是否是仙帝的意思,他只知道没有人能干扰她的选择,掌握她的人生,她应该是自由的。
慕府
是日炎炎,慕窈之坐在树下亭里乘凉,水边泛起波纹涟漪,晃得人睁不开眼,面前放着的一盘冰镇青提。
忽而一阵微风吹过,徐子岱直接倚坐在石桌上,拎起一串青提摘来吃,毫不客气。
慕窈之捏紧手中的蒲团扇柄,眼中满是戒备。
“味道不错。”徐子岱说着却将剩下的扔进湖水中,随着一盘青提都入了水,慕窈之突然觉得头晕目眩,好似世间万物颠倒了一般。
再睁眼,徐子岱坐在石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咫尺,他喊道:“慕窈之?”
她往后退了一步,腰间的蔷薇玉佩闪着微弱的紫光,徐子岱扶住她的脖颈,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再喊了一声,“慕窈之!”
骤然,心底好像撕开一道大口,犹如溺水之人浮出水面,猛地大口喘息,一切浑浊皆被清散。
霎那间,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抬眸时,眼里的懵懂变成了清明,她看着眼前的红衣男子,过去的记忆犹如洪水一般汹涌而至。
“是你?”
话音刚落,忽而天降狂风,将一湖的碧叶都吹翻了天,露出白绿的底,飞沙走石间,一个头戴玉冠的白衣人飘飘然落下,白衣人周身萦绕清清辉光,伸出双指在空中画了一个符,慕窈之应声倒下。
徐子岱见状,似早有预料,翻身与白衣人打斗纠缠在一起,白衣人一记拂手便嵌住他的脖颈,将其拎至半空摔至十米外,晕死过去。
清冷的声音响起,伴随一声冷哼,“不自量力。”
国师满头大汗跑来,用宽大的衣袍挡在徐子岱身前,连着拜行了三个大礼,“求仙君放劣徒一命!”
敬玄冷眼看着昏死过去的徐子岱,几番破坏历劫之事,属实令人生厌,却也罪不至死,净声道:“你既知晓本君来历,便也能算到本君因何而来,若再生事端,绝不轻饶。”
国师又俯首磕礼,“仙君豁达,贫道日后定严加管束这逆徒,绝不会再扰仙君行事。”
敬玄不再理会跪着的人,返去亭中,将玉佩小心放在慕窈之手中,一阵微风过,荷叶复然,在赤日烈阳下愈发碧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