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府佛堂
屋外一切喧闹都消之于耳,窈之跪在佛堂前,四周安谧,她的心却忐忑不宁,若是祖母不松口,崔少煜便进不来,他们之间也将止步于此。
窈之在心里虔诚向菩萨祈求,祈求上苍,祈求他再坚持一会儿,祈求祖母开门。
倏尔,雨小了,慕府的门开了。
街上的人都欢呼出声,崔少煜看着眼前为自己敞开的门,彷佛见到了曙光。
慕家老太太拄着拐杖现身门前,神色凝重,不怒自威,着眼细细打量站在雨中的年轻人,问道:“崔家小子,你为何执意求娶我家窈之?今日若没有一个合老身心意的说法,这门你是决计入不了的。”
崔少煜正了正身,眼神坚定,“晚辈与窈之自幼相识,后又相知,是缘分相依使然,且人生难遇一知己,晚辈希望知己也是枕边人。窈之生性纯善,奈何世事无常,让她受了许多无谓苦,晚辈这些年刻苦用功考取功名,一是为家族荣光,二是为有朝一日与窈之并肩之时,让她不再遭受他人冷眼!恳请您给晚辈一个机会,晚辈定将天底下最好的绸缎、最珍贵的珠宝、最上乘的佳肴都奉到窈之手边,此生承诺,定不负!”
话声冲破雨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坚定不移之心也让天下的人动容。
良久,雨渐渐停了,太阳从云缝中出来,老太太看了一眼明媚的天光,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落下一句,“进来罢。”
崔少煜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边的小厮提醒道:“少爷,还愣着做什么?”
雨停了,街上又站满了人,长宁也站在人群中,良久,一行人消失在街头。
崔少煜和慕窈之的婚事定在十月初三,崔家提前三个月便开始着手准备,喜帖洒满京中遍地,如此盛大的婚事在京中也是头一份。
崔家父母一开始极力反对这门亲事,现如今却不知怎么了,态度发生了极大的转变,见着人便说窈之是如何好,他们家是如何重视这门亲事。
茶余饭后,还是会有人提起从前的传闻,崔少煜知道后便向朝堂呈了一篇文章,听闻皇帝看了之后龙颜大悦,当即宣布擢升其为翰林学士,再将此文张布天下。
一时之间,京中关于窈之的迷信传闻皆销声匿迹,再不可闻。
再没有人为难窈之,更没有将她区别对待,她站在阳光下,只觉明媚。
炎炎夏日,窈之习惯坐在树下亭里乘凉。
水面上泛起波纹涟漪,晃得人睁不开眼,窈之面前放了一盘冰镇青提,近日因她胃口不好,崔少煜便每日都送新鲜的青提来。
忽而一阵微风吹过,窈之头昏眼沉,架不住倦意趴在石桌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晃眼大半日便过去了,亭中清静无声,小竹走来将窈之唤醒,笑道:“小姐怎的在这里就睡下了?”
窈之脑袋昏昏沉沉的,“几时了?”
小竹回道:“未时三刻,一会儿宫里的裁衣绣娘要来给小姐量尺寸做嫁衣,小姐先回房梳洗一通吧,您这脸上都被风吹上细沙了。”
窈之点点头,任由小竹将她扶起来,腰间的玉佩突然掉在了地上,小竹连忙捡起来为她系上,这块玉佩是崔少煜当日所赠的定亲之物,与先前在扶雪居捡到的那半块竟是一对,崔少煜称是缘分使然,窈之却心知定是他那日羞于开口,才想了这套说辞。
窈之笑着戳穿他的小心思,崔少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知我意便好,何故言明。”
一想到他羞涩难明的样子便觉得有趣,正想得入神,窈之心口突然一阵发闷,石桌上的青提也不见了踪影,窈之心里生疑,问道:“青提怎么没有了?”
小竹回道:“许是您睡着的时候被小鸟叼去了,也或是哪个小丫头贪吃。”
窈之将信将疑,只觉心口越发沉闷,喘不过气。
“窈之!”一道清亮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耀眼日光之下,来人一身锦衣白袍,温和地朝她笑。
窈之迷迷糊糊地望过去,只见崔少煜捧着一盘冰镇青提跑上前来,窈之见到便顺手摘下一颗放进嘴里,清甜之味沁人心脾,方才的阴郁一扫而空。
两家商量稳妥便开始置办婚事,慕家虽人丁稀薄,该有的规矩却一样不少。一开始崔少煜总在崔家慕家两头跑,亲自下场操持各项事宜,后来适逢皇帝下令百官殿考,崔少煜便走也温书,坐也温书,茶不思饭不想,即便是同去选珠花头钗时,手中的书卷也不放下。
窈之心知这次殿考对他来说很重要,若崔少煜娶的是长宁公主,便不用这般辛苦,是因她才会如此,她心有愧疚。
崔少煜却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不必担心。
他说:“只要你在我身边,即便一辈子不得志也无妨,只是我想让世上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好,让他们再不敢胡言。”
他所求所愿,皆是为她。
窈之心里温热,覆上他的肩,“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