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说她志不在此,”绪美的眼珠转了一圈,又看向了白文的房间,“其实白文跟我差不多,最讨厌那些人情往来的事,所以说,阿京阿姨到时候是要继承桐谷家的,阿京阿姨说,每个人的责任都是天注定的,”
绪美说着说着,声音便有些低沉,而千代的眼神也随着绪美的话,转投向了向她们走来的桐谷京,对方脸上那副美艳而矜贵的笑容像是假面一般无懈可击,千代又转脸看了一眼绪美,虽然轮不到她担忧,但想想凉介再看看眼前的桐谷京,这样天真稚嫩的绪美,到底最终,又会前往什么样的未来呢,
“好啦,咱们不等他了,太磨蹭了,再不出发,都赶不上中午饭了。”桐谷京拿起手包,挎着绪美就往外走,千代走到玄关处穿鞋,站起身又微微回身看过去,凉介全程像是一尊木雕泥塑般,盯着电脑的界面,一动不动,
公路最快啊…
“千代你在想什么?”绪美坐进车里,歪着头瞧着千代这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凉介,他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一个人。”“什么人?”千代看了一眼绪美,她美丽的眼睛里闪着天真的疑惑,倒是让她有些不忍心说出自己的答案了,她跟着坐进车里才轻声道,
“凉介他,是想总结自己实践过的经验,找出一条能将所有的道路都转换成自己的路线的方法论,这件事,太难了。从古至今,没有人能成功做到的。他就像是西西弗斯一样,就算那样聪慧绝顶的人,也无法逃离徒劳无功的循环。”
千代顿了顿,大概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了,又笑了一声找补道,“但谁又能逃离这样的循环呢。凉介能够为自己喜欢的事情付出时间与精力,已经比大多数人生碌碌最后一场空的人,要幸福得多了。”
“诶?真的吗?”绪美并没有完全理解千代的说法,但她知道这并不是一个称得上夸奖的评价,也正因如此,她不愿意相信千代这样近乎武断的结论,下意识地质疑道,“可是凉哥说他的理论已经快要成型了,等他下次比赛的时候,就打算付诸实践的。”
“嗯,也是。”千代自然无意与绪美争辩,这也不是什么值得争辩的事情,她轻笑了一声,“我也没有明确地看过他的理论模型,都不过是我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进行的解读而已,凉介他的想法应该比我的揣测要更有深度,也更加具有复现性。”
绪美歪着头看了脸上带着和煦微笑的千代一眼,就是在这种时候,她就会觉得千代很不一样,不像个高中生,像个很成熟,离她很远的大人,自己不管说什么,好像都不会再得到她的回应了,她不喜欢这种时刻的千代,而坐在驾驶席上的桐谷京,也借着中央后视镜的反射,深深地看了千代一眼,
人生只是徒劳的循环罢了,好家伙,这小丫头,挺会说的嘛。
车里一时沉默,千代的眼睛瞧着外面的阳光,微微眯着眼睛,像晒太阳的猫似的,懒洋洋地,而另一边白文提溜着大包小包的器材跑了出来,“走了走了。”白文把东西丢在后备厢便跳上了副驾驶,“到底要拍什么大片啊,带这么多东西。”桐谷京哼笑了一声才发动车子,
“从白天拍到晚上,还要拍烟火,我还专门带了数码相机的记忆棒,就是怕底片不够用。”“……”千代闭着眼睛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好像出来玩也不是什么很轻松的选项。好在到了海边,桐谷京把他们放在酒店,绪美急着去玩,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拖着白文那些大包小包的东西冲向了海滩,
千代不是没见过大海的人,但确实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世纪初,还未完全被人类的足迹污糟的大海,蓝绿色的海浪卷起大片白色的泡沫,反复地冲刷着岸边的礁石,再怎么高明的设计师都设计不出这样狂野又随性的纹路,远远地瞧着,简直就是一大块泛着潋滟白光的祖母绿,
“大海,可真漂亮啊。”千代还在低声地感叹着,而绪美已经欢快地脱下外套,冲向了大海,
绪美是带着冲浪板出来的,千代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活力满满的绪美,不再是初见时那个华贵别墅里精致的洋娃娃,而是扎着高高的马尾辫,一头扎进三四米高的浪头之中,她脸上的笑容被海水浸透,在阳光下闪烁着近乎灼人的魅力,
而白文则站在千代的身边,架好机器,像是对着绪美的一台大炮一般,他精准地捕捉着绪美在海浪中的每一次起伏,
“绪美很适合户外的活动,她应该多出来的。”千代忍不住好奇,跟着白文看了一眼镜头中的绪美,炽热的阳光跟激烈的海浪很快将绪美露出的皮肤激得通红,但她乐此不疲,像是一只在海浪中狂奔的猎豹一般,矫健而凶悍,没有什么大浪能够制服她,她只有短暂的蛰伏,却绝不低头,
“绪美她以前还上过《Surfgirl》呢。”白文一边选择合适的时机按下快门,一边低声地笑着,千代偏头看了他一眼,人在做自己热爱的事情的时候,是真的会发光的。
“千代你不下水吗?”白文抽空瞧了她一眼,却发现她正一脸饶有兴味地盯着自己看,对上千代那双玛瑙似的棕色眼珠,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