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介关上门,转回身来,“白文,”“嗯?”桐谷正在整理房里的器材,便也没意识到凉介此时的神情严肃得并不寻常,但凉介却只是站在门边默默地看着那样专注地做事的他,过了一时,他却只无声地叹了口气,“没什么,你忙吧,我先上去了。”“嗯,好。”桐谷全然没有意识到凉介这欲言又止的神色,自顾自地点头应了一声,
“白文还在鼓捣他那些照片?”桐谷京换了件休闲些的外套,穿过客厅准备去玄关换鞋,“那是他喜欢的事情,做得也很棒。”“哼,你倒是蛮会做人的。”桐谷京瞥了一眼凉介,冷哼道,对方正站在玄关处好整以暇,而一边的启介,把绪美按在沙发前的毛毯上,“你给我道歉!”“少做梦!”
桐谷京对这种早已司空见惯的争执一个眼神都不肯多给,径直走到凉介边上,扶着他的肩膀蹬好运动鞋,“走不走?再不走,可就不等你们了。”桐谷京嘴里说着,已经把门打开了,倒是凉介大概有些不忍,还回头看了一眼,绪美已经从启介的压制下站起身,跑了过来,“不带他行,不带我不行。”
“白文呢?”启介低头拍打着衣服上沾到的碎毛,故作轻松地溜达过来,
“他不去了,说是还有东西没收拾完,”凉介抬手帮他摘掉头发上沾着的碎屑,轻声应道,
“啧,他倒是上心得很。”启介把自己的头发拨弄得乱糟糟地,又从前往后捋了捋,意有所指地怪笑了一声,“什么意思?”桐谷京何等聪明,就算只是这么一句,便引得她回头瞧他,“还不就是为着照片里那个人咯,自从买了数码相机,那小子暗房钥匙都落灰了吧,今天倒是心血来潮地开门了?”启介话音落下,绪美也有些不甘落后似的,向前进了半步,凑到桐谷京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哦~这事我倒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了。”桐谷京拉长了音,笑了一声,又看向凉介,“你怎么不说话,这事你不清楚?”没料到凉介还真摇了摇头,“不太清楚,白文他,很少跟我讲这种心事。”
“啧,”桐谷京又好气又好笑地皱了皱眉,“你可比我小了六岁呢,倒是跟白文的代沟比跟我还大?他不肯跟你讲,还不是你总是这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有么?”凉介淡淡地应了一声,“啧。”桐谷京有点无语,抬手摁了摁凉介的腮帮子,“我记得你刚上大学那会儿都还不…”只是不知想到什么,她突然卡了壳,有些讪讪地将手又放下来,
“说起来,”桐谷京的眼睛一扫众人,还是决定回归那个相对安全的话题,毕竟白文现在又不在,“那个女孩是不是你们都见过?”
“哪个?姑姑你问的是千代吗?”绪美一听这个就来劲,“哦,对,是,是叫千代。”“那小姑娘怎么样诶?”桐谷京记得上次好像白文还跟启介因为这个女孩子闹别扭来着,
“千代她呀……”绪美搂住桐谷京的胳膊就开始咬耳朵,启介见她这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又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脸去看走在他身侧的凉介,却看见凉介在走神,这可太罕见了。启介下意识地望了望身后的桐谷京,这姑侄俩正沉浸在自己的对话中,完全没有察觉,
启介偏着头瞧凉介的样子,总觉得有些担忧,但又不确定自己该不该问,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默默地抿了抿嘴,好在之后他们到了居酒屋开始吃饭的时候,凉介就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启介便将这事也丢到脑后了。
……
而在那次收场有些尴尬的动物园之旅后,千代照常去绪美家给她上课,中间休息的时候,绪美便抓住了这点空隙,“千代你跟白文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这直白的问句,倒是把千代堵在那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也不确定绪美到底是说白文对她的那些说不清楚的情愫,还是她与白文上次离开动物园时有些沉默的散场,只得尴尬地笑了声,“唔…这,有点说不清楚。”
“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你喜欢白文吗?”绪美歪着脑袋看她,千代听她这样单刀直入到,近乎质询的语气,心里也大概有了底,想来是那天玩回去又发生了什么,她把手里的课本放下,
“一会儿先把这两篇阅读的翻译讲完,我再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怎么样?”千代这个答案很干脆,但绪美的心却有些发沉,千代的反应冷静又平淡,像在说旁人的事一样,所以她也知道,自己所等待的,绝不是什么乐观的答案,
而在千代慢悠悠地讲完阅读理解之后,便对上了绪美有些忧心似的眼神,千代忍不住叹了口气,先端起杯子灌下一口冰茶,
“首先第一条,我不喜欢白文。而我也很珍惜作为朋友的他,所以我至今也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来明确地拒绝他这份好感。”“……”绪美看着紧皱着眉头的千代,她突然想起前几天千代来上课的时候,她还觉得千代好像无所不能,也绝不会有任何事能让她后退半步,绪美苦笑着叹了一声,
“原来你也会有做不到的事情。”“…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千代皱着眉抿唇笑道,
“那我明白了。”绪美默默地点头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