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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病(1 / 3)

边关寒苦,春短冬漫,日月推迁,已复七载。

昔年谢如讷与谢若屈随公孙义将军同出雒都赴北境守关,尚是一双半大孩童,如今皆已成人。

公孙义乃是谢珩故交,对二人同样视若己出,悉心养育。常望着二人在心中感叹,若是其父母仍在,见这样一双儿女,不知该多欢喜。

兄妹二人的身形,俱是生得一般高挑,肩阔背挺,腰窄腿长。倒是这相貌,却不尽相似。

兄像其母,生得桃花玉面,若非眉宇间总笼着一股凝聚不散的阴戾之色,纯然是位潇洒郎君模样。

反观谢如讷,更肖其父。虽形容俊美,英姿飒爽,神色间却常露冰冷淡漠,叫人莫敢逼视。然她偏生了双与其母其兄一般无二的桃花眼,流转之间,秋波潋滟,似有情钟爱浓之意,往往不免叫人错悟。

这日他俩照例分头检视过军营,尚不及处理其他军务,两人便策马速归了太守府。

谢若屈心急,纵骑在前。刚窥得太守府的门楹,不及勒马便飞身而下,大步流星地往内奔去。

恰逢府中之人得讯,出门来迎,两人方一照面,他就急急开口问道:“伯父怎么样了?”

谢如讷紧随其后,于门前翻身下马,却并未与兄长一道上前,反而牵过谢若屈的“照夜白”与自己的“擘南赤”,转身先将两马缰绳交于仆从。

谢若屈快步急趋,转眼就不见了人影,留下她孤身一人立于门前。

天气还是同昨日一样,风号雪飘,寒意刺骨,口鼻处缭绕的白气始终不曾散去,就像是这居延城中最寻常的一天。

她仰首默默注视漆门上那方饱历风霜的匾额,神情复杂,眼中似有万语千言在翻涌,却终是被通通压下,重回到那一方幽深无波的深潭。

出门来迎的是郑平,他乃公孙家仆,少时起便随公孙义左右。数十载来,南征北战,历经风霜。而今年逾半百,却依旧发乌眼亮,精神矍铄。

然自公孙义染疾,不过七日。此刻相见,郑平竟已须发皆白,身形佝偻,双目浑浑,皱纹沟壑深如刀刻,不复昔日模样。

“将军昨夜吃了药后就昏睡至眼下,还未有苏醒的迹象。”郑平知他忧虑,不敢怠慢,赶忙答道。

谢若屈脚下生风,越行越快,完全忽略了身旁的老人在强撑着勉力追赶。

“平叔,稍侯!我这有些事要请教您!”谢如讷不知何时突然进了府中,赶上了二人,出声唤道。

果不其然,谢若屈闻言率先回头,眼神中带着不解,望着她道:“青雀?”

“兄长,你先去瞧瞧公孙将军情况。我再仔细问问平叔老将军的这两日的症状,或许能与母亲医书中所记有对上的。”

谢如讷趁说话的间隙,迈了一大步上前借着衣服遮掩默默扶住了气喘不已的郑平。用右手托住他的左臂,如此平叔便能借力放松一些,也好得喘息缓和片刻。

谢若屈不疑有他,只点了点头,转身便继续往内堂里去。于谢如讷之言,他素来只有相信一种态度,但无不从之理。

“多谢小谢都尉。哎…人老了,不堪用了。”郑平见谢若屈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遂也不再强撑,松了劲力,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平叔,您目尚明,耳犹聪,哪里就开始说这般话了。这些时间您日夜照顾老将军,难免疲惫。待伯父痊愈,我和阿兄一定为您说道说道,让他多给您几日休沐,让您也好生修养一番。”

谢如讷轻拍着郑平略显佝偻的背脊,待得他好不容易将气喘匀,才扶着他慢慢行走在廊道之中。

郑平闻言,不知想到什么,轻轻摇了摇头,踟蹰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小谢都尉,我倚老卖老,想和您说句不敬的话。您和兄长也算是老朽看着长大的了。谢都尉直率,是个有什么便是什么的真性情。你呢,是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心里最是清明的。可老朽觉得,这人就难在一个“糊涂”上。若凡事都太明白,看得太清楚,那这辈子,未免也太苦了。”

这一番话尽,二人也恰好走到内室门前。谢如讷侧目,心知这是郑平有意为之,也未多言。便在进门前朝他略一颔首,低声道:“您的教诲,我记住了。谢谢您,平叔。”

虽说郑平追随公孙义几十年,也称得上是亲眼看着谢家兄妹长大,但他终究只是公孙家的家仆,身份与他们二人差若云泥。

哪怕再如何熟稔,谢家兄妹如何随和,这番带着训诫意味的话语都是绝对的僭越,是大不敬。依照他生平谨慎细致的性格,是怎么都不该出口的。

目今道来,不禁让她对公孙义的病情多了几分担忧。

穿过正堂,掀起厚重的门帘,一阵带着炭气的热浪扑面而来。

四下一扫,屋内竟足足燃了三个火盆,烘得人昏昏沉沉的,胸中也升起股没来由的躁郁之感,叫人烦闷欲呕。

谢如讷皱起了眉头,她也算读过几卷医书,对医术略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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