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顾秀才家捡到一个孤女,倾城之姿,端庄优雅,像极了贵族小姐。
还失了忆,匡来做儿媳,真是八辈子的福分。
有人羡,就有人妒。
“考了怎么多年还是秀才,自己儿子连童生都不是,捡到千金小姐又怎样,还不是要跟着吃苦日子。”
“许是家族犯了罪,才沦落至此,不然怎么这么久了也不见人来寻,小心不要被连累才好。”
谁都会说风凉话。
从外面回家的顾临听到这些话,赶紧进门连骂晦气,看到在院子里堆雪人的顾绣娘连忙住了嘴,换上慈祥老父亲的笑容,上前去从后面抱起她,在她那盈润的小脸上蹭了蹭,问道:“绣娘今天有没有想阿爹呀?”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顾绣娘,双手在刚刚堆好的雪人上拍拍,忽然从地上腾空,下意识警惕起来,眼神变得锋利,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狼,下一秒就会扑向猎物。
见是顾临,便放松下来,心中有些懊恼,刚才她居然没注意到靠近的顾临。
以顾临无法察觉的速度调整情绪,肢体上的接触,她还是有些不适应,脸上被顾临下巴上的胡茬子扎的又痒又疼。
“很想阿爹。”她学着正常孩童那样,笑着说着稚气的话,做着稚气的动作。
得到满意回答的顾临哈哈大笑,抱着她进了屋,说着:“我们绣娘最乖了。”
可他却没发现,这个被妻子救回的孩子,乖得异常可怖,来到顾家将近一个月了,从来不哭不闹,喝再苦药也没叫过苦,见人就笑,极其礼貌。
他也同样以为,这个孩子曾是千金小姐,虽失了忆,但大贵族的教养还在,行为得体,礼貌有度。
若是她的家人来寻,也算结一份善缘,或是无人来寻,那就是他们顾家的儿媳。
屋中火炉旁正在做着春衣的李杏花,抬头见顾临和顾绣娘进来,注意到刚玩雪被冻得通红的小手,放下手中的活计,示意顾临抱到她那儿坐下。
“病才刚好全,非要出去玩雪,冻着没有?”拉着顾绣娘的小手揉了揉,揉热火了才松。
“没有,阿娘。”声音甜滋滋的,这一声声的阿娘叫的她心痒痒,在顾绣娘那扎着两个双髻的头上揉了揉。
感受着头上的抚摸,顾绣娘仰起小脸朝李杏花盈盈一笑,引来无情的揉弄。
先前待在房中,静静坐着,有些让她无所适从,怕露端倪,秉承小孩子爱玩的性格,闹着跑出去堆雪人,要做就做全套,在院里堆起了雪人。
这里无人赶她走,且没有王府里那么多的功课,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血光剑影,待在这里有关心她的阿爹,有疼爱她的阿娘,惬意的生活下去也不是不行。
京城的父王若是战败,没有哪一位皇伯皇叔会在意一个失了忆的孤女,若是父王登临帝位,那公主之位只会是稳固外邦、拉拢世族的有力工具,看上去尊贵无比,受庶民拥戴,其中心酸谁又会知。
真有人来寻,相信阿昭和兄长一定会隐藏她的。
坐下来顾临伸出双手放在火炉上方烤着,看到放在旁的春衣,便疑惑问道:“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做春衣?”
往年都是过年后才开始准备做春衣。
“阿晏今年不是没有冬袄了吗,想着来不及给他做新的,早早的把春衣做好,过年时就可以穿新衣了。”李杏花拿起活计,又开始缝起来。
“今天出摊怎么样?有人来买你写的春联。”李杏花忙着手上的活计,低着头询问。
“有,还很多了,卖了二十对,赚了三百文。”说着顾临从荷包里拿出文钱,走去放进存放银钱的匣子里,并拿出里面的账本,在写有腊月最下方写上\''二十三日,临,进账三百文\''。
“明天去县衙,把绣娘的籍契办了,过年回村祭祖时,再让族老把绣娘写到族谱上,绣娘就算真正是我们顾家人了。”看着顾绣娘刚刚被揉红的小脸,顾临拿一本泛黄的《千字文》坐到顾绣娘旁,翻开第一页递到她面前,说着:“绣娘会认字吗?”
看一眼书上的内容,顾绣娘摇了摇头,想着顾晏也才学到《诗经?商颂》篇,她不能表现出识字,起码不能表现出过于明显。
王府的女先生,才不会管你是几岁,只听从靖王妃的指令行事,每天的功课不完成,熬夜守着你也要把功课完成。
“也好,明个阿晏也放假期了,把他俩带去县城玩玩。”李杏花拿起绣好了的春衣,转身在身旁抖了抖,折好,开始绣下一件。
顾临点点头,抱起顾绣娘坐到他大腿上,“我们绣娘学字好不好。”不待顾绣娘回答,便自顾自的说:“跟我一起读,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手指指上书本的第一页第一行。
“天地玄黄,宇宙……”
淮南书院。
冷风从门窗的缝隙窜进了,发出嗖嗖的声响,有些学生在先生摇头转脑的朗读声下昏昏欲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