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真手上拿的是一个青白色的香囊,上面绣着几朵花团锦簇的紫阳花。
“其实我们现在卖也就只卖个款式,但如果相信这些东西的话,那讲究可就大了。”老人家将几个不同的香囊拿在手中一一介绍了起来,“这个是求姻缘的,这个是求事业的,这个是求财富的,而你手上那个则是求健康的。”
听老人说完,鱼真握着香囊的手微不可查地收紧了几分,胸前的疤痕在脑海中闪现。
她本来不是什么迷信的人,但人在有所求的时候,总会想找个什么东西依靠一下。
“好,我要了。”在景区买东西不砍价绝对不是一个好习惯,但鱼真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她没有砍价的天赋,也根本没有砍价的打算。
老人见鱼如此爽快,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嘴上不停指导鱼真这个香囊应该如何用,就连紫仙寺的历史都给讲了许多。
鱼真一一以微笑应答,并不想说太多话,她已经有些累了。
和老人告别后,她捻着手中的香囊回了酒店,吃完药沾上床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神经衰弱,最近她的睡眠质量变得出奇的好,每每刚沾上枕头就能睡着,而且每一觉都睡得很沉。
睡梦中她总是会迷迷糊糊梦到一个人,一个身披甲胄的男子。
第一次梦到他的时候,他执剑直直刺向了对面的敌人,挥洒出来的鲜血将模糊的面庞晕染上一抹鲜红。
明红色的剑穗随着动作在空中打了个转,鲜血为它沁上了更艳丽的色彩。
“降吧!”对面的敌军策马向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所剩无几的守城军,眼神如同睥睨蝼蚁。
战斗一触即发,从战局来看却是压倒性的。
他们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战斗到现在援军迟迟未到,粮草几近断绝,战士们也死伤无数,能够战斗到现在的都只是在强撑罢了。
若想要活命,投降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但却不是他们的选择。
少年从敌人的身体中抽出剑,鲜血顺着光滑的剑锋流淌下来。他吐出一口血水,面上反而带了笑意。
“战!不死不休!”
鱼真第二次梦见他是在一条小河边。
湍急的瀑布从高山上倾泻而下汇聚成河,飞溅的水珠在空中扩散,和雨水混杂在一起。
浓重的雾气穿梭在山林间,静静站在溪边垂钓的男子让鱼真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熟悉的画面。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周围一片孤寂,山林中不时传来阵阵鸟鸣,衬得此景更加凄清荒凉。
“您好,麻烦可以问一下路吗?”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走出去,因此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现场唯一的活人身上。
她鼓起勇气问话,但都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雨水飞溅在斗笠上的滴答声好像隔绝了鱼真的声音,男子站得笔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陌生人的到来。
鱼真有些尴尬,垂眼打量了一下他的打扮。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穿蓑衣斗笠的人了,自她认识这种东西开始,它就已经成为了杂物间里静默的古董,浑身泛着微生物泛滥的苦霉味。
这人倒是有趣,来钓鱼还不忘带着佩剑。
男子的腰间突出来一块,佩剑被严严实实包裹在蓑衣里面没有沾染到任何雨水,但是剑柄上挂着的剑穗却遭了殃。
剑穗吸饱了雨水,湿哒哒地和蓑衣上的棕丝沾黏在一起,雨水顺着红色的流苏滴答滴答落下。
这个剑穗很眼熟。
“我见过你。”鱼真终于反应了过来,这个男子就是那个披甲执锐的少年将军。
阳光自远方穿越山峦与迷雾照射进来,将湖水染上一层金黄色。
男子将斗笠摘下,露出苍白的面容。
但鱼真始终看不清他的脸。
“搭讪的方法有很多种,这是最拙劣的一种。”男子提起脚边的鱼篓便打算走,鱼篓里的水也随着男子的动作飞溅起来。
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是真的,我认得你的剑穗,你之前是个将军吧?”鱼真没有一股脑将所有见闻都说出去。
虽然是在梦里,但梦也是有逻辑的。
好像被鱼真说中了一般,男子向前移动的脚步凝滞了下来。
“若是有求于我须得以神仙鱼交换,若是没有还请你赶紧离开,我的剑已经多日没有饮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