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得有个人陪着,至于自己尴尬与否,倒不重要了。
本就是寻个理由拐他进来,程瞻洛摇摇头。
庄守白便一抬手,意思是放她去了。
有好心的大娘指点道:“那边就是花神娘娘的塑像,灵验得紧!小娘子这般的钟灵毓秀,花神娘娘定然垂怜,令小娘子生得更美貌。”
程瞻洛含笑谢过,庄守白却道:“不必求,我们泱泱就是第一等美貌的小娘子。”
庄守白说这话的语气很平常,一脸的理所当然,程瞻洛却被恭维得很开心,冲他灿烂一笑,转身去了。
殿里人多,肩擦着肩,手碰着手,庄守白眯了下眼睛,用他能百步穿杨的目力专心致志地看着人堆里的程瞻洛。出来在外头人多手杂,万一磕了碰了,让自家小女孩受委屈了,总是不好。
程瞻洛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默念什么,而后拜了三拜,在供桌前拿了一张彩纸剪的纸签,便跨出殿门,小步跑到庄守白身前。
怕人摔倒,庄守白伸手虚扶一下,程瞻洛却不管那些,一径将花签塞到庄守白手心。
“怎么,要我给你收着?”庄守白一只手把人带到不易被人流冲撞的里侧,顺便扫了一眼手心的小巧花签,剪的是迎春花,下头写了两句吉祥的签语。
“不是,”程瞻洛摇摇头,“我刚在外头听说了,这家花神庙求签最灵。一哥女郎只能求一张,带回家去压在枕下,枕着的那人这一年都平安康健,诸邪不侵。我的这张就给大哥了!”
庄守白微微笑起来。
“他们可都没有,单寿星有的,”程瞻洛对外头示意一下,又叮嘱,“我偷偷给你,大哥可别跟他们说。”
平安康健,诸邪不侵。
对一个常年征战的武将而言,这是最简单也最可贵的祝福了。
庄守白把花签收进袖子里,对她说:“好。”
外头荆远和庄继白带着三郎买零嘴去了,庄戎和李清渚立在树荫下聊天。见两人从花神殿出来,李清渚笑问:“大郎这生辰是巧,可拜了花神没有?”
摆明是调侃,庄守白转头,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庄戎。
庄戎一脸置身事外,慢条斯理道:“你阿娘怀你的时候,见你在肚子里乖巧安静,从不乱踢人,生你那天又是花朝节,还以为是个姑娘,谁知道生出来一看,竟是个小子,白给你准备了两坛酒,还埋在老家院子那树下呢,若能打回北伐,等你成婚那天该起出来,也喝一喝你的女儿红。”
“阿娘!”庄守白满是少年气的脸微窘,叫了一声。
李清渚扶着庄戎的手笑了一会,这才摇摇头,放过了他:“行了,咱们也去逛逛集市。”
集市上东西很多,有泥人、有木偶、有各类小玩器,做工并不精致,但个个生动可爱。荆远和庄继白一个一个摊子看过去,程瞻洛牵着庄幼白的手跟在后头,看得眼花缭乱,只觉得什么都好,庄守白慢悠悠跟着这几个人,负责付账。李清渚和庄戎手牵着手,走在更后头,只遥遥看着孩子们。
玩了一圈,林林总总买了好些东西,庄守白又给一人买了一碗滑饳,刚出锅,还冒着热气,香味直往鼻子里钻。是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的小贩,没有摊子,也没有桌椅板凳,烧沸了的汤水直接装在大锅里,底下还烧着火,挑在担子的一端,白生生刚包好的滑饳和碗筷挑在另一端。
程瞻洛没见过这种,很是新奇,小贩手脚麻利地接了铜板,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滑饳下入锅内,程瞻洛几乎看不清动作。不过一会儿,滑饳就翻滚起来,小贩用笊篱将他们捞出来,分盛在几个碗里,再浇上一勺汤水,撒了些虾米,笑眯眯将碗筷并排放在一个大托盘上,递给庄守白。
这摊子没有桌椅,只能站着吃,吃完再将碗筷还回去。几人都上前接碗,程瞻洛咽了下口水,伸手要接,庄守白把庄幼白那一碗交给荆远,却没把程瞻洛那一碗交给她,只说:“这热汤热水的,当心烫。”
他把手放低了些,仍稳稳端着托盘,让程瞻洛就着他的手吃了这一碗热气腾腾的滑饳。
“走了,”看几人吃完,李清渚和庄戎朝他们招招手,“踏青去。”
程瞻洛走到马车旁,却见连瑶君欢呼一声,不知从哪儿跳出来抱住她:“泱泱,咱们一块儿踏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