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暴雨将接连几日的暑气冲淡了不少,一早秦苏便去了太后那里请安,穆梨与东西冬葵坐在葡萄架下挑着花样子,正有说有笑地聊着那个花样子制成秋季穿的云头鞋更好看。
自打他们三个成日腻在一起以后,穆梨的心情比以前好了不少,每日笑得多了,话也多了,秦苏心中高兴,只觉得他一日日的变好,有了旧日的活泼。
“冬夏哥哥,你看这个花样子如何?将它绣在大红的十样锦缎子上,再与你做了鞋子,肯定好看。”穆梨拿过一块如宝相花一般的样子,对着冬夏说道。
冬夏看了看,摇头道,“鞋子素色就好,若是再写了这样的花在上面只怕是太招摇了。”冬葵也附和着,“是啊,这样的鞋子穿了出来,只怕是要被说呢。”
“嗯……那便做睡鞋可好?花也不全绣,只用滚针绣了边即可,就用……就用暗红色的线,再点缀点金,就好看多了,是不是?”
这一番话着实令冬夏十分心动,有一次殿下传他伺候,他那日刚好穿了大红色的里衣,她见了直夸他皮肤白皙,穿红色好看。那之后还特意又赏
他好几匹料子,都是各种红色。若是这次再穿了红色的睡鞋,殿下她……一定……
他这样想着,不自觉地红了脸。惹得冬葵咯咯直笑,穆梨也跟着一起笑,只是心里总还是空落落的,他二人说到底是她的人,便是如今没名没份,也不是因为秦苏还没有王君或是侧君,不宜给他们两个身份。不论是府里还是离宫里服侍的宫女小厮,哪个不把他俩当个主子来看。倒是自己……若不是自己如今已经不是……要是自己也能做她的人,该有多好。
穆梨正暗自神伤,一旁的桔梗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间,道“公子,太后那便来人了。”
三人一惊,赶紧起身看去,来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爹爹,见了他们三个,极规矩地施了一礼,道“奴婢奉太后之名,请穆梨公子前去一叙。”
听得太后要见,穆梨虽未表现出来,却早已是惊慌失措。他忙看向桔梗,桔梗也有些措手不及,忙问道“敢问嬷嬷,只……公子一人过去?”
爹爹瞧了他一眼,放缓了语气,道“自是要带了服侍的人才好,太后听闻公子腿伤还未康愈,叫奴婢备了轿辇,快走吧,别叫太后等着。”
桔梗扶着穆梨跟着去了,只留下冬夏冬葵二人面面相觑,心中疑惑万分,也没了继续的心思。
太后所在的宫殿自是最好的,极尽皇上的孝心。穆梨被领着进院子的时候,只见得院中有不少仆婢在忙碌,可是他们虽脚下生风,却是鸦雀无声的,只能听见正殿暖阁里传来人的笑声。
那声音是秦苏的。
穆梨默地静下了心,有秦苏在,他便什么都不怕了。
爹爹领着他进了屋,他规规矩矩地跪倒在地,向太后行了礼,又由着指引,向一旁的皇后行了礼。
“起来吧。”太后懒洋洋地说道,又对爹爹说“千禧,去拿个软凳过来。”
穆梨被安排在了秦苏下首坐下,只敢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子。秦苏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对太后说道“父后,他没学过宫中的规矩,要是做错什么说错什么了,父后可别怪罪。”
太后笑看了她一眼,只到“依哀家看,只怕他就是学过宫中规矩,你也得叫哀家别怪罪。”
秦苏咧嘴笑了起来。
“好孩子,抬起头让哀家看看。”太后慈祥地看着穆梨,柔声说道。
穆梨听罢,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怯怯地对上了太后。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姣好的面容保养的甚好,头发不见一根白发,眼角也几乎不见一丝皱纹。太后的目光极是柔和,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不断地夸奖道“不错、不错,是个可人儿的。”
穆梨脸上一红,却不敢就此低头,只得眨着眼睛不知该看哪里好。
皇后掩嘴咳了一声,陪着笑道“你是叫穆梨?”
“是。”他颤着声音,仿佛快要哭出来了,小声答道。
秦苏却忽地握住他的满是汗水的手,说道,“别紧张,父后是我的父亲、皇后是我的姐夫、你又是我的弟弟,咱们都是一家人。”
太后和皇后相视一笑,对他招了招手,说,“来,坐到哀家这儿来,让哀家好好瞧瞧自己这个从未谋面的儿子。”他故意在儿子儿子上重了音。
穆梨只得上前,本想在太后身旁站着,却反被他拉着手按到了脚榻上坐下。太后低下头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他,一边用带了护甲的手指轻轻抚着他的脸,一边叹着“我这儿子的相貌就是俊,也难怪我那个不争气的小女儿喜欢得紧。”
这下,穆梨实在是招架不住了,低了头任凭他们笑哄也不肯抬头了。
“穆梨啊。”太后缓了笑,抚摸着他的鬓发,唤他的名字,“哀家听说,你的绣工很是不错,从哪里学的?”
穆梨微微抬了头,恭谨答道“家父曾在织造局做过绣郎,我……草民是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