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兰泽对周心洁是怎么走后门加塞的不感兴趣,她之所以把周心洁约出来,只是为了从侧面了解案情。可惜周心洁不明白她的用意,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了。
“陆队……确实要求严格,平时又不苟言笑,我们几个实习生都有点怕他,但他是好人,绝不会做出那些事!”周心洁抬起头,急切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年轻,就能提正处级支队长吗?”
薛兰泽想起履历里那一行触目惊心的“卧底六年”,隐约有了揣测:“为什么?”
“这话我也是听来的,市局其他人都不知道,”周心洁声音压得很低,“当初陆队还没从公大毕业,就去了西南卧底,那是个盘踞多年的毒窝,难缠得很,多亏陆队送出关键情报,才能一锅端了。因为这事,陆队还评了当年的个人一等功,一万个人里也没几个!”
薛兰泽微微讶异,她当然知道个人一等功意味着什么,好些在公安系统里混上十几二十年的老刑警,能得个个人二等功就是很了不得的事,较真拿到一等功的,一多半都是死后追授。
由此可见,当年那场卧底行动的难度之大、烈度之强、影响之深远,也难怪陆临渊年纪轻轻就能甩开一干经验丰富的老资历,跻身正处级的行列。
“这事一直没公开过,市局里知道的人不多,好些老前辈都以为陆队是走关系升迁的,对他很有意见,”周心洁顿了顿,意识到自己说岔了,忙往回找补一句,“不过那都是两年前的事,后来陆队带着刑侦支队连续破了好几起大案,大家就对他心服口服了。”
薛兰泽没问“刑侦支队都不知道的事,一个小小的实习生是从哪听说的”,不动声色地转开话头:“不见得吧?我看刚才那位杨警官就挺不待见陆队的。”
周心洁轻声道:“其实帆哥人很好,对陆队也服气,只是他脸上抹不开,不肯承认罢了……我听帆哥私下里提过一回,他刚从警那阵,曾被调去围剿一帮贩毒团伙,没想到行动走漏了风声,那伙毒贩狗急跳墙,仗着手里有枪,居然硬往外冲。帆哥当时年轻,不经事,冲的太前,和几个毒贩迎头撞见,差点没命。多亏潜伏在毒贩队伍里的陆队及时出手,才让他逃过一劫。”
薛兰泽回想杨帆过分浮夸的表情,心说:没错,确实像那小子能干出来的事。
周心洁一口气灌下大半杯拿铁,险些被呛到,急切地抓住薛兰泽的手:“薛律师,陆队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他要真想违法犯纪,根本不用等现在,当年就能……你一定要帮帮他!”
薛兰泽不着痕迹地端详她:“这案子是市局经手,这些话你怎么不去跟市局领导说?”
周心洁僵了下,抓着薛兰泽的手慢慢松开,颓然低头:“我说过……不光是我,大家都不相信陆队会做出这种事,可是证据确凿,还从陆队的住处搜出了赃款……这事闹得很大,连公安部都惊动了,省厅一直在给局里施压,我说又有什么用!”
她耷拉着脑袋,脸上的阴霾越来越浓重,几乎要抽抽噎噎地哭出来。
薛兰泽突然泛起莫名的怪异感,从纸盒里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她:“小周警官也别太沮丧,这案子还没宣判,就是有转圜的余地……你仔细想想,案发前半个月里,陆队有没有什么异常?比方说,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
周心洁皱眉回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不清楚……陆队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私事,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过……”
她话音骤顿,薛兰泽眯了眯眼:“不过什么?”
周心洁犹豫了下:“不过那阵子,陆队确实有点反常,原本加班到后半夜都是常有的事,可是那两天,他一下班就走了。帆哥还调侃他,问是不是忙着相亲,他也没吭声,就连……”
周心洁猛地一咬嘴唇,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薛兰泽不动声色,端起杯子抿了口又苦又涩的浓缩:“小周警官,你们陆队的案子有多棘手,你应该很清楚,你提供给我的信息越详细、越具体,我的把握就越大。”
周心洁拧着手指,原地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轻声道:“也没什么……就是那天我约他吃饭,他也借口有事忙,没等我把话说完就先走了。”
薛兰泽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周心洁提起陆临渊的语气太亲切、太熟稔,并不像实习生提及敬畏的上司,倒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谈论暗恋的邻家大哥哥。
薛兰泽往后一靠,捧着杯子打量周心洁,只见她裹在一身色泽黯淡、布料粗糙的学警制服里,灰头土脸素颜朝天,跟“精致”两个字丝毫不沾边。然而她底子好,又占了年轻的优势,哪怕布衣粗服,也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光华隐隐流动。
仿佛雨后刚打苞的玉兰花,清新、秀美,透着惹人怜惜的娇柔。
薛兰泽心下了然:“你是不是喜欢陆队?”
周心洁猛地一震,忙手忙脚乱地否认道:“没、没有……我是说,我对陆队只有仰慕之情,没想那么多,我……”
她话没说完,薛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