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电话里和你说的廖导邀请的试镜,你还去不去了?”
“去。”
徐源毫不意外于他的回答,早有所准备地把夹在腋下的公文包掏了出来,捞出一份剧本就往他面前一递。等迟衡接过后,他的手便顺势揣到口袋里摸索着。
“这么早就抽?前几天不是说嫂子怀了,要戒烟?”
迟衡瞥了他的动作一眼,便知道这杆老烟木仓烟瘾又犯了。随口提醒了一句,就继续翻看起剧本来。
徐源听到这句话,翻找口袋的动作一顿,才想起他所有的烟和打火机,自打听说妻子怀孕了之后,就全被自己扔到垃圾桶了。
这个认知让他的神色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来,拖拖拉拉半天,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口香糖,拆了包装,扔进嘴里嚼吧嚼吧,一脸生无可恋地盯着远处上窜下跳气势汹汹的农家大鹅。
不过几分钟,迟衡对试戏内容就有了大概印象,这次试镜的难度心里也大约有了数。合上了剧本的时候,他也没有因为“名导的电影”而对这次的试镜表演产生任何兴奋或压力的情绪,只是平淡的陈述:“试戏片段没什么问题,试镜的时间帮忙定在我现在录制的综艺结束后。”
听到这句话时,徐源正吹着口香糖泡泡,视线仍然被另外一边入场的“鹅猫大战”吸引着,随口就回了一句。
“一个月后?时间有点紧,还是你不需要像之前一样做前期状态调整的练习?”
对战的结局是野猫翻墙逃跑,大鹅在墙底下气势十足的扑闪着翅膀,作出胜利者的姿势,得意洋洋、大摇大摆的走了。这场“战事”的战况过于激烈,以至于徐源后知后觉发现口香糖一点甜味都不剩了,然后他才意识到,对面不知为何久久没了声音。
还未细究,他回头看清迟衡的表情时,便怔住了。
徐源脑袋一片空白,刚刚还悠哉悠哉的心情一下子被席卷上来的恐慌占据,让他不由自主地抓着迟衡的肩膀剧烈地摇晃着。
“你…”
这种表情……
“一个月后。”
“什么?”
迟衡以一种郑重的陈述语气,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说的话,就像是在笃定的保证一样。徐源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握着对方肩膀的手,被轻轻地拂开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我没事。”
迟衡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朝他笑了笑之后,就摆了摆手。
“我先上去了,剧本我也带走了。”
虽然他的神情恢复了自然,却总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
徐源下意识想要跟上,可在看到对方眼神里拒绝的含义之后,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口香糖包好后扔进了垃圾桶。徐源才走回停车位,拉开车门,发动引擎。
……
天空阴阴沉沉,总让人觉得猝不及防会来场大雨,室内倒还凉爽,开着窗户,不时有微风吹来,这宜人的温度,让这满座的教室里徒增了不少了瞌睡虫。
上了些年纪的教授,说话慢条斯理,讲课内容也晦涩难懂,锃亮的“地中海”时不时反射着投下的灯光,晃得一两个开小差的学生窃窃私语的偷笑。
邢云一手转着笔,一手百无聊赖地用指甲圈着刚刚记下的笔记,思绪却不自觉的飘远了起来。
现在讲课的内容超过前几届考题的范围,不出意外的话,属于竞赛范畴。课程也偏向选修课的性质,倒是不必担心之后的测验结果。
思绪从天外绕了一圈回来,耳边的内容也已经不知道跑到多少页之后,眼里的图像也从失焦,到聚焦。
消瘦的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姿问题而翘起的头发。
侧过头时露出的有些苍白的脸色。
微微勾起的嘴角,以及笑起来时会不经意漏出的小虎牙。
邢云眨了眨眼,她视线长久停留的位置,连自己都颇有些意外。回神时,黑板上已经留下了一大面板书。恰好此时,下课铃响起,而她的桌上也在铃响的间隙中被推来了一本书。
“邢云,这题刚刚老师讲我没听懂……”
“我看看。”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瞬间产生心虚的感觉。
不知何时,她的座位旁总会围绕着一群熟悉的人。即使她独来独往久了,也并不会看不惯他们吵吵闹闹,相反,她很喜欢听他们有来有往的絮絮叨叨,喜欢他们身上的烟火气。
余光瞥到教授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邢云一边接过书,一边飞快地扫了一眼黑板上的板书。在确认没有存疑的知识点后,便扯了一页稿纸,演算起题目来。
一步步拆解之后,不知不觉间,旁边的人在某句话之后就没了回声,她也没在意。正自顾自的打草稿,猝不及防的,耳边响起另一个低沉的声音来。
“哦…原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