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鼓里,岂不是等于任由张祚继续胡来?”
“殿下是少年英主、深得民心,有他在,长宁侯纵有野心也掀不起风浪。县主,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殿下不知真相也未必是件坏事,深究下去,反而会牵连更多。”
“话虽如此,你怎么办呢?殿下虽为人宽厚,但为了给王太后一个交代,他多半还是会处置你的。”
谢艾耸了耸肩道:“我不在乎,殿下对我有知遇之恩,就算现在要将我革官除爵,我也无话可说。”
“你……”,张楚容看着谢艾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数日后,宫中传来张重华的谕令,将福禄伯谢艾外调为酒泉太守,于下月赴任。
临行前,张重华再次召见了谢艾。
“谢艾,明日你就要启程了,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谢艾望着眼前的张重华,和四年前初见时一样,对方依旧是一身华服、气度不凡,当时那个面容清秀的少年在经过了这些年的历练后,已成了如今名副其实的凉州之主,本就深沉稳重的眉眼间也添上了几分果敢坚毅,谢艾回忆至此,不禁百感交集。
“当年殿下第一次召见臣便是在这谦光殿中,能受到殿下的赏识,是臣一生的荣幸。此次离开姑臧,臣不知何日才能与殿下再见,但不论身在何处,臣始终相信,只要有殿下在,凉州定能长治久安、太平一方。”
张重华听后似是有所动容,他迷茫的地朝着殿外望了好一会儿后回过视线,他注视着谢艾,语调中听不出太多的波澜:“谢艾,自你三次征战凯旋归来,朝野间对你一直议论不断,其中不乏有人说你居功自傲、目中无人,本公不知道这些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你是个有才之人,但这次、你与王后之事实在令本公失望了……”
张重华说完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拍了拍谢艾的肩膀说道:“你我君臣一场,从今以后,你好自为之吧”,说罢,他转过身去,不再看向谢艾。
谢艾呆呆地站在原地,良久,他终于僵硬地躬身行礼道:“谢殿下,臣告退。”,
张重华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后,说道:“退下吧。”
谢艾转身离开了,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谦光殿外,张重华也没有转过身来……
离开姑臧的那天,张楚容来到城门外为谢艾和纪文音送行,临别前,张楚容将一封信、连同一盒糕点一起转交给谢艾。
“这些是裴王后让我转交给你的,信看完后记得把掉,不要落人把柄”,张楚容低声嘱咐道。
“多谢县主”,谢艾从张楚容手中接过信和食盒,“也请替我转告王后一句话: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张楚容听后,苦笑着点了点头。
路上,天边的夕阳逐渐在山头落下,谢艾边走边对身旁的纪文音说道:“哎,其实你完全可以留在姑臧的,殿下虽然把我外调为酒泉太守,但是姑臧的那套宅子并没有收回,你可以继续安心住在那里,没必要非跟着我去酒泉的。”
“我乐意不可以嘛!”纪文音满不在乎的说道。
谢艾听了,笑着摇了摇头。
“你放心,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纪文音说着不屑地朝他摇了摇食指、比出一个“No,no,no”的姿势,“咱们一起穿越过来的,你跑酒泉当太守享清福去了,把我一个人扔在姑臧过惨兮兮的平民生活,你这叫坑队友懂不懂,不厚道!……再说了,酒泉也挺好的呀,说起来咱们国家不是还有个卫星发射中心就在酒泉嘛,有空可以一起去看看”
“看什么,现在是魏晋南北朝,你打算提前一千多年选址考察啊……”
“…………”
当晚在驿站中,谢艾首先打开了食盒,里面装着的是自己最爱吃的云片糕,他拿起一片浅尝了一下,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只是嚼在嘴里、似是多了几分苦涩。
随后谢艾又拆开了裴婉仪写给他的那封信,信上是四句诗:
流光倾覆几人识,
红妆扑却问相知。
千帆过境千寻客,
无言尽付此中诗。
信上的字句伴随着整封信在蜡烛的火焰中逐渐燃烧,最终化作一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