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她是在“染色”画展上,确切的说应该是她的照片。
父亲陪母亲选一位可以画全家福的画师,我觉得小题大做。
往年的画师不好吗?非要跑到这里来,其实就是他们俩想约会。
走了一圈我压根儿一眼都没看画,可没想到母亲居然决定让这个新人主笔,这怎么行?
母亲总是这样擅自决定根本不知道她的一个奇怪的想法要麻烦多少人。
要拒绝母亲的要求有很多办法,一个小画家多的是缺点,随便找一个就是了!
我问画廊的唐经理要来了她的资料,薄薄的几张纸一看就没有经验,而且这么年轻谁知道怎么出名的。
一张一张的纸翻过。
“刺啦!”
顺着几张薄薄的纸一张彩色的照片掉在了我的裤脚边。
我随手捡起来。
照片上是个年轻的女孩,她正在画画,原本纯白的裙子已经染上了花花绿绿的色彩。
她应该很不情愿,虽然微笑着但墨色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笑意而且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压根不把众生放在眼里。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她——
算得上是个人美人,但我的手却因为一张照片颤抖;
算得上气质出众,但我的心却剧烈跳动。
“少爷?怎么样?需要我帮你联系吗?”
“名字。”
“什么?您的意思是?”
“名字!”
“时染,真名就叫时染。”
时染吗?
那之后她就顺利成了我家的画师,我特地陪母亲去了她的画室可并没有见到,只是向她的助理转达了需求。
在那些没能见面的日子里,我一遍又一遍翻看她的简历一遍又一遍看她跳舞。
苍白的芭蕾舞服在她身上也变得绚丽多姿。
在商定之后,她从未来过庄园采风。她好像并不在意这幅画,或者根本不懂这副画如果在我父母的婚礼上公开会带给她多大的利益。
直到在交接画作的那一天,她向母亲转达了她会来讨论画作是否合适的消息。
我在衣帽间挑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一件合适的衣服,应该要成熟一点更好。
领带不合适,手表不合适,袖扣不合适……
只记得那天找了很久但还是不满意,直到最后我不得不匆匆下楼。
我还没有整理好呼吸的节奏,她就迎着光向我走来,透过薄雾的光晕越发让她显得不真实,离我太远太远,我想抓住这渺远的身影,突然被母亲拽住了袖子。
全部的身心放在了眼前的人身上,差一点就失了分寸。
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飘渺的味道,比那些贵族小姐要肆意但又比母亲要优雅,在年幼的我看来怎么样都是迷人的。
她穿着裸色的长裙身材十分纤细,像是一阵风便要御风而行,嫣红的唇微笑着像是柔软的软糖,一双墨色的桃花眼带着漠然,原来照片里的眼神不是不情愿。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珍宝,焦急的等待着自己的诉求能够成功,一个14岁的男孩想要留下一个好印象有些事情不能自己做。
我想让她为我画一幅画,只有我一个人。
可是直到她离开母亲也没有提出要求。
“为什么?您答应我的!说好也让她为我画一幅的。”
我想要追上去告诉她,不只那幅画。
“Authey,回来,你没听到人家说这是最后一幅画了吗?她要回国了。”
母亲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严肃。
“没关系,我也可以回国的。而且我不着急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劝你放弃。”
“为什么?为什么要放弃,您和父亲可以为了爱情争取,我就不可以吗?”
“Authey,你看过她画的你父亲吗?”
是,我没看过,这么多天我一直沉浸在即将要见她的喜悦中,一幅付了钱的商品而已,有什么问题?
可只看了一眼,我就明白了母亲话中没有说出的意思。
这幅画里有两个人但能够明显的看出画家对男主人公的熟悉和对女主人公的生疏,一个全是感情的倾注一个全是技巧的运用,而且父亲的眼神是冷漠的,这是不可能的,每一个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刻父亲的眼神里都是温柔缱绻的。
我看着母亲的表情,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