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荔江山畔出来,车厢异常安静,宋枝意手撑着下巴靠着车窗,无意识地盯着外面倒退的风景看。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开口:“你怎么不问问我家里的事?”
周凛:“什么?”
“我爸出轨了,我妈和他离婚后就把我带到叶家,然后自己进了寺庙。从那天起,我身边就只有外公和舅舅一家人,我爸联系过我,但我一次都没理。”
宋枝意回过头来,看着周凛,无表情地问:“你觉不觉得我这人心挺狠的。”
周凛手把着方向盘,车子平稳驶出小区,往大道上开,眼角余光带过邻座的人,嗓音再平淡不过:“是他有错在先。”
宋枝意:“嗯。”
“你家里的事,我之前听说过,但不是很具体,只知道你父母在你上初中的时候离婚,你跟着母亲来凉城,仅此而已。”
前面适逢一个红灯口,周凛踩刹车停了下来:“毕竟是你的私事,你愿意说我就听,你若不愿意,那我也不会问。”
宋枝意笑:“你还真懂怎么回答算标准答案,很得体啊周医生。”
周凛:“谢谢。”
回到居山涧,宋枝意收到叶映渔发来的微信,她为樊柔兰饭桌上“口出狂言”道歉。
宋枝意弯了下唇,回了个表情包。
这跟叶映渔又有什么关系呢。
话又不是她说的。
“好累,我回房间睡觉。”
厚重的窗帘一拉,整个屋子瞬间暗沉下来,宋枝意打湿毛巾擦了下脸和脖颈,换回睡衣便钻进被子里。
不知道是应付这一餐耗费太多心神,还是术后反应还在,总之累得慌,眼皮都抬不起来。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又回到在云城的日子。
……
房门紧闭,她戴着耳机屈腿坐在椅子上,把音量开到最大声,膝上放的习题册半天都没有翻页。
桌上还放着张卷子,班主任要求家长过目后签名,旁边是本练习册,一整页纸签着的全是“叶慧英”的名字。
她仿着叶慧英的笔迹,已经有八分像了。
客厅又传来玻璃摔碎的声音,伴随着争吵,宋枝意眉头没皱一下,只是做题的笔顿住了。
笔尖在纸张上渗出很大一滴墨。
烦死了。
宋枝意反手盖上练习册,跳下椅子,翻身倒到床上,两眼盯着天花板,直到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紧接着隐约传来哭泣的声音。
这耳机是越来越不行了,宋枝意心想。
“之一,你跟妈妈去凉城好不好?”
“之一,妈妈撑不下去了。”
“之一,你怪妈妈吗?”
……
“宋枝意,宋枝意!”
周凛把人喊醒,掌心贴着她汗涔涔的额头,问:“做噩梦了?”
宋枝意只觉得头昏沉得厉害,一下子还没缓过来,任由他帮忙擦拭额头、脸颊、还有后背。
“空调也没开,被子却卷这么紧,你这衣服都湿透了。”
周凛进屋就看见宋枝意把自己裹得跟只面包虾一样,偏偏屋里没开空调,帘子又紧拉着,闷得慌。
他本想先帮忙把被子拉下来些,谁知道一碰,都是汗。
加上宋枝意的眉头都紧紧皱在一起,明显是做了噩梦的模样。
周凛:“还好吗?”
宋枝意摆了摆手,顾自缓了好一会才撑着起身。
“几点了?”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睡懵了,眼前像蒙了层白雾一样看不清:“周凛,我视力又模糊了!”
宋枝意紧张地抓住周凛的手,担心自己是睡着的时候不小心压到了眼睛。
“我看看。”
周凛把帘子打开,光线不够,又从柜子里摸出一把小手电筒,托着宋枝意的脸,观察了一下眼睛。
“你眼药水都按时按次数滴了吗?”
“嗯。”宋枝意双手揪紧周凛身侧的衣服,“差一次盐酸莫西沙星,睡前忘记了。”
周凛:“闭上眼睛。”
宋枝意乖巧照做。
“睁开,眨一眨,现在呢?”
宋枝意往四周看了下,特别是化妆台,上面放着两盒未拆封的面膜,先前从这个距离看过去正好能看清楚包装上的字。
这会儿虽然有点模糊,但随着周凛把室内光线调高,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好多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泪膜不稳定,眼睛不适应。睡眠过程中你的眼睛处于一个完全松弛的状态,睁开眼的时候,状态调节,这会儿泪膜也处于一个不稳定的阶段,所以会短暂模糊看不清。缓一下,适当眨眼,待它形成稳定的泪膜,视物自然会逐渐清晰。”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