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的玻璃缓缓降下,不夜城的光影斑斓,从不停歇。
有一人站在窗的边缘,夜风吹得他衣袍向后翻飞。黑色的碎发在空中扬起,他沉浸而陶醉的指挥着演奏。
纤长而不失力量感的手指,在夜色衬托下有些苍白。
城市随着他的节奏而颤动,碎裂的街道发出嗡鸣,奏响来自地狱的安魂曲。
所有的喧杂淡化在脑后,苻伊站在后面,看着那个身影。
是谁?这个人是谁?
她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好像站在地上,又好像浮在空中。
又来了,又是这个人。
她分明不认识他,但是为什么…
那人站在窗边,回过头来,嘴角缀着浅笑。
这下苻伊能确定,他看见她了。
好像有风刮了过去,身后传来不知是什么落地的声音。无暇去思索是什么,她像是魔怔一样看着那人,心底传来一阵阵强烈的悸动。
黑色的眼睛,深不见底,仿佛来自深渊的凝视,看不清任何情绪,连心脏都为之颤动着,罪恶、黑暗,却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魔鬼在向她发出邀请。
不知怎的,苻伊感觉自己似乎认识这个人,忍不住上前一步,随后小跑着扑向了他。
那人没有说什么,好像把手放在了她的后颈上,保持着着刚才的浅笑。
苻伊紧紧地抱住他里,问道:
“你是谁?”
他歪了歪头,眨着眼睛,颇为无辜的讲道:
“我是谁呢?”
身后传来一阵阵引力,苻伊感觉自己正在被抽离出去,灵魂剥落成碎片,她死死的拉出那人,不愿意松开。
那人笑了笑,毫不留情地拍开了她,眼里映出斑驳的光影。
不知为什么,心下涌起了惶恐和不安的感觉,好像再也见不到他了一样,苻伊不自觉的慌乱起来,喊道:
“…!”
她认识他吗?
那她为什么不记得他了?
她在哪里?这是哪里?
她坠落在深渊里,一直一直坠落着,直至失去意识。
黑色的,一如他的眼睛。
苻伊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着气,手还无意识的向前伸去。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手中空落落的感觉和梦中的焦急还残留在神经末梢。
又做了奇怪的梦。
苻伊叹了口气,她已经记不清这是最近的第几次了,频繁的梦到有一个人。
梦醒之后便记不清这人的模样与名字,也想不起任何细节。
脑海里只剩下那双漆黑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
她胡乱抹了把脸,强制把自己从思绪里拔了出来,迷迷瞪瞪拿过手机,毕竟今天老师也跟着一起,可不能耽误了。
她一瞅时间,
嗯,还好还好,八点…
嗯?几点???
苻伊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冲向洗手间。
可恶,她要迟到了啊啊啊啊啊。
直到匆匆挤进地铁,下来站到医院门口时,兜里的电话突然开始嗡嗡地震动起来。
苻伊这才意识到,一路赶昏了头,她连手机都没看。
她有些懊恼的敲了两下脑壳,早高峰的地铁,人都能挤晕了。
她拿出来一看,是师兄姜严。
“喂?小一你搁哪儿呢?”
刚接通,苻伊就被迫把手机拿开耳朵半米远。
啧,这大嗓门。
“我们都在你家楼下等着呢?你倒好,跑哪去啦!”
“啊?”
苻伊一愣,纳闷的回道:
“你昨天不是说车限号吗?”
“我开的车。”
电话里传来幽幽的声音,她一个激灵,立马清醒了。
“诶哟!瞿老师,怎么今天您跟他一起呀!”
“你师兄昨晚给我打了半小时的电话,叫我去接他。”
这声音还伴随着姜严的傻笑,苻伊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虽然瞿松岭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但是她已经从他的话里扒出来他想把师兄腿打折的心了。
“老师,我现在已经到了…”
苻伊硬着头皮开口道;
“今天早上起的有些晚了,没来得及看消息…”
对面顿了一下,随后继续用他那摸不出情绪的语气答道:
“没事,那你先进去吧,等我们一会,大概二十来分钟就能到。”
语罢,手机重新回到了姜严手上,听着他东一句西一句扯皮的话,苻伊松了口气,可算把大佛送走了。
和医院的人打过招呼,她就去办公室里收拾东西了。
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