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日当空,一束束光柱钻过缝隙,沿着阳台慢慢爬到了室内。
我走到窗前,隔壁房屋的防盗窗旁两个丧尸在游荡。
背包是拿不到了,但又饿得难受,就连退烧药也没有。
暗自郁闷,突然想起,何不找四楼的那家人问呢?
于是,我好说歹说,柔儿才不情愿的交出手机。
登录自己微信,联系到了那家人。
说明情况,得知还有两片药,我许诺晚上会报答他,他拒绝了。
解下柔儿的鞋带,又找了几条数据线,勉强凑成四五米长的绳子。
贴着窗边不让丧尸发现,缓慢的掉下哑铃片。
过了七八分钟,除了药片还吊回了一小包米。
柔儿拿过米,取出有些灰白的冰箱水,下锅开煮,我则在微信上对对方感恩戴德。
末日之下,果然还是孩子担保人性。
喂过药,喝了粥,小女孩又虚弱的躺下了。
夜幕降临,罩下黑暗。
隔壁窗口还有一个丧尸在傻楞的站着。
我挂上衣服挡住视线,偷撬了防盗窗几根不锈钢。
穿上黑衣黑裤黑鞋套装,我爬出豁口。
腹部趴在窗口,双脚点上电线,电线下不锈钢挡板随即发来呀呀呀的叫唤。
丧尸察觉向这边张望,被衣服挡住上身的它在夜色中只能看见大长腿。
我悬了半天,腹部被勒出了六道腹肌。
偷瞄过去,对方已放松了警惕,我这才下脚攀爬。
佝偻蹲下,手捉着电线,缓慢向前蠕动。
丧尸的每一次嘶哑,都能让我屏息凝神两分钟。
终于蠕动到隔壁豁口,伸手去拿背包。
此刻丧尸悬在我的头顶,深怕它兀自跳下来,与我缠缠绵绵。
我拖着背包贴墙面爬行,刚爬两步,本就肠胃不适的我肚子咕噜噜的发响。
循循扭头回望,夜色中四目相对,真就是暗生情愫。
丧尸急攘攘的喊叫,爬上防盗窗,好巧不巧,从豁口掉了下来。
我再也不用装了,放出尾气,加速奔回。
丧尸起身,被防盗窗打趴下,身体摇晃向我扑来。
柔儿已接过并放下了背包,正拉我回屋,不料丧尸捉住了我的左脚。
我后背齐刷刷的发凉,深怕它冷不丁的给我一口。
慌乱的用两只脚猛踩,丧尸则用另一只手扒拉。
一下圆滚滚的踩踏似曾相识,对方就此松了手。
我依靠柔儿的帮助直接倾身翻身进屋,丧尸紧随其后,从豁口起身,头已伸了过来。
柔儿被丧尸的肮脏骷髅头吓得连连后退,不知所措。
在对方张牙舞爪准备即将掉进屋时,起身后的我顺起角落的哑铃棒,对着它的脑壳闭上眼就是一顿邦邦邦的狂敲。
等我睁开眼时,我浑身是血,丧尸则血液四溢,脑浆横飞。
没了知觉的丧尸往后倒去,枯手拉上了整个防盗网陪葬。
轰隆一声,是它殒命一楼的声音,应声而倒的,是我颓然的坐到了地上,手上的哑铃棒也晃啷掉到了地上。
在丧尸与人之间,我总还残留着一种末日前的观念,即丧尸也是人。
身性胆小的我对眼前的血腥场面震撼不已,总觉得我像杀了人,以至于陷入惊惶中。
但丧尸群可不顾忌我对它们的怜悯,急促奔袭,楼栋像要崩塌。
我仍坐在地上,在这黑夜中似乎看见了他们狰狞的脸庞,形如枯槁的手臂,以及残缺的大腿,我看得清晰了,也感受到了,他们急切的渴望,渴望鲜血的灌溉,灌溉进他们满身窟窿的躯体,即使只是流过,他们也会得以兴奋的癫狂......
为此癫狂,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把活人吃掉。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柔儿在门口抵抗着丧尸群的冲击,并不停的骂我,试图把我骂醒。
我箭步上前,和她一起顶住床铺。
剧烈的冲击让我险些被顶飞,柔儿也因此向前踉跄了两次。
在持续的抵抗中,我能感受到丧尸们的愤怒,因为它们一度与我们相隔一张床。
臂膀的冲击或手指的抓扯,通过那薄薄的两层床垫,触碰到我的身体,把惊悚再次传递到大脑。
我不敢动弹,也不能发声,在强权面前,我的世界只能是了无生息。
不知过了多久,丧尸们显然没了耐心,只留下两三个丧尸,在仅剩的一块床垫薄布上,用若隐若现的指尖随意游走。
目光所及处,是之后它在我们的背上勾勒胆寒。
又过了一分钟,连指尖也不见了踪影。
透过薄布向外窥去,确定丧尸们再次离去,隐忍的我们又得以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