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徐徐凉如水。
夏沂尔的室友们全副武装,只有夏沂尔随手抓了件深灰条纹衬衫和百搭的牛仔裤,抓夹严谨地抓住坠落的发丝。
她连口红都没擦。
秦纤纤提醒:“你就穿成这样去见他?”
夏沂尔抬起袖子看了半圈,又低头看自己的裤子:“牛仔裤是旧了点,但还好吧?”
秦纤纤几乎要翻白眼。
她抬手就把自己烂番茄色的唇泥取下来,扳起夏沂尔的下巴,给她细致地涂:“好了,现在对着镜子抿一下。”
夏沂尔听话地抿了抿,小心地瞄了秦纤纤的眼神。
她的眼神很复杂,流动着夏沂尔看不懂的光。
口红把她的气色又提了一点。
“我们是去吃火锅,”夏沂尔忍不住提醒,“你们怎么清一色都穿白的啊,油汁溅起来怎么办。”
秦纤纤:“我要美丽,我穿黑色显老。”
一行人说说笑笑走到了碰头地点,夏沂尔头一回变成了寝室的核心人物,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她展开。
香樟树下,一个很高的身影缓缓朝她们走来。
夏沂尔招了招手,凝望着他一步步往自己这儿走,心情忽地有些忐忑起来,仿佛他真的是她的“男朋友”。
眼前的人戴着漆黑的口罩,鼻夹捏得紧,映出高挺的山根,眉弓骨优越。肩峰凸起,线条利落勾勒,冷白的皮肤在冷色光下仿佛在发着光,分明穿着一身黑,却很好地跟漆黑的幕布似的夜色隔开,相当立体。整个人挺拔如松,步调却带着慵懒劲儿,好像对什么都不怎么有所谓。
可是秦纤纤分明看到,他走向夏沂尔的时候,疏疏冷冷的气质散了不少,眉梢防护罩似的散漫都融化了些许,看上去没那么拽了。
贺楮单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提着五袋子饮品,走到夏沂尔身边时,才把右手伸出来。
他的臂弯里,是一大捧冰蓝色的玫瑰,在光下熠熠生辉。
夏沂尔怔了怔,室友们的起哄声层层将她包裹。
贺楮很客气地勾了勾唇角,把果茶给室友递过去。
夏沂尔被起哄得有些窘迫,不得不转移话题以求自保:“贺楮,你买的什么口味啊。”
“西瓜椰抹茶。”他的嗓音又低又缓,听起来特温柔,光从他的发顶披下来,清瘦匀称的身影被逐渐拉长拉细。
他一直都知道夏沂尔最喜欢的口味是抹茶味,所以什么都优先选择抹茶。
她顿了顿,巴巴地“哦”了一声,没话找话地问:“那这玫瑰是什么品种啊,蓝得好漂亮,没见过呢。”
一行人在马路牙子边上晃晃悠悠地走,贺楮双手抄兜走在最外侧,闻言微微倾下身子,隔着一个安全的距离低低慢慢地说:“它叫碎冰蓝,是染色玫瑰。”
夏沂尔好不容易松弛的神经再度绷紧,活像一只炸了毛的猫,贺楮识趣地直起身子不再凑近,免得这猫窜到人行道的最里头,躲他躲得远远的,然后冲他呲牙发怒。
火锅店一直都很热闹,这家又是正宗的山城味,Z省人来吃的时候都再三强调要“微微微微辣”。
鸳鸯锅里,只有贺楮面不改色地从红锅里捞东西吃。
夏沂尔看着十几支辣椒漂浮的红锅,咽了口唾沫,举着筷子想了半天。
就这一会儿功夫,贺楮端来一碗白开水,用公筷给她夹了一片千页豆腐,在开水里涮了涮,才放到她碗里,动作自然无比,神情态度也很松弛。
这么做的时候秦纤纤正和他搭话,夏沂尔抬眸时看到秦纤纤明显失落的眼神,捏着筷子的手轻轻颤了颤。
她似乎更能理解了这个题目。
秦纤纤在她看过来的那一瞬间就错开了视线,招来了服务员:“来三扎啤酒!”
夏沂尔迟疑了一下:“你一个人喝?”
秦纤纤无语:“所有人一起喝啦。”
贺楮不紧不慢地从第五袋饮品里单手取出了三瓶……旺仔。
夏沂尔和旺仔嘲讽斜视的眼神对上:“……”
“不好意思啊酒精过敏。”贺楮的手骨节搭在旺仔的易拉环上,语气颇为诚恳,“喝了进icu的那种。”
秦纤纤看着他慢悠悠地把旺仔转了半圈,那嘲讽的大眼睛表情正正对着自己。
她短暂地怀疑了一下贺楮是不是故意的,但脑子自动给他找了理由,证据条条罗列在大脑,证明他不是那么欠那么拽的人。
四个女生都喝啤酒,秦纤纤豪气冲天一饮而尽,酒意很快上了脸,眼神直勾勾地锁在贺楮身上,很快又放得柔软。
夏沂尔权当不知,毕竟合同中又没硬性要求她对这种情况做任何处理,遂一边喝酒一边拨弄着她漂亮的碎冰蓝玫瑰,偷偷摸摸看好戏。
贺楮勾开拉环,正准备将旺仔一饮而尽时,夏沂尔忽地抬手压了压他的胳膊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