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城刚下完一场雪,江狸抱着吉他坐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她围着一条红围巾,把自己从脑袋到脖子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像一个滑稽的小雪人。
斯嘉丽是个“雪来疯”,脚都冻直了,还赖在雪地里撒欢不肯走。
“再给你玩一首歌的时间,我可是冻得受不了了……”
江狸双手捂脸,哈了一口热气,然后用力搓了搓,努力让自己冻僵的手指恢复知觉。她拨动琴弦,又唱起了她不久前写的那首《当你呼唤我》——费洛突然的不告而别给了她灵感。
她原本只是想写点什么来纪念这段短暂而美好的共处时光,就像人们习惯拍下照片存入相册那样。
但她很快发现这是不一样的,拍照可以只是对某个瞬间的记录,而写歌却是漫长的自我剖析,她必须把情绪的闸门打开,任它们像洪水一样倾泻,然后把自己吞没。
她以为自己对费洛只是有点情窦初开的好感,但当她不得不去捕捉那些幽微的心思来填充歌曲时,她才发现自己是喜欢费洛的,而且非常喜欢。
可费洛无疑是不喜欢她的,他的那些温柔笑意,不过是不想伤害她。
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真是比得知他不告而别的那一刻还要难过。
因为她明白,无论她在这院子里等多久,费洛都不可能再出现在门口了。
或许早在他送自己猫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从此不再出现了吧。
江狸揉了揉斯嘉丽的头,将她抱在怀里,用自己被琴弦刮蹭得发烫的手指去捂她的冰凉的爪子。
天空又开始飘起了小雪。
江狸忽然想起自己金籁奖结束那晚,自己拨给蓝熠老师但没被接通的电话。她一是想对蓝老师表达祝贺和感谢,二是想顺便问一问费洛的近况,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既可以了解费洛又不会打扰到他的方法了。
但事后想起来,这种做法真是太蠢了。
蓝老师肯定忙着和亲朋好友庆祝获奖,怎么会有空接起一串陌生号码的来电。
所以,你申请到了自己理想的院校了吗?
过得还好吗?
会很偶然地想起我吗?
我已经不那么经常想起你了。
谢谢你,美丽而善良的过客。
我虔诚地祈祷,希望你一定要找到那个领你住进温暖花房的人。
堆满积雪的门突然松动。
江狸像一只警觉的小松鼠,放下吉他立刻站了起来,看清是妈妈之后,连忙用身子把吉他挡住。
“别挡了,老远就听见了。”林屿掸了掸身上的雪粒,朝江狸走去,“进屋去吧。”
“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要过年了,不该回来?”
“去年过年,你就没回来。”
林屿仔细看了一眼女儿:“你这头发怎么回事,跟荒野求生回来一样。”
江狸再度被提及伤心事,十分郁闷道:“给公园门口的理发师剪坏了,我以后再也不去他家店了。”
林屿推开客厅的落地窗,江狸跟在她身后,迎面扑来的暖气将人牢牢包裹住,增添了几分家的温馨。
林屿摘下手套,将脱下的黑色大衣搁在沙发扶手上,示意江狸也在沙发上坐下。
“什么事啊。”
“你的主治医生跟我反映,说你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可以进行一些正常的社交活动,所以我在考虑把你转到B城上学,这件事你怎么想。”
林女士向来雷厉风行,她所谓的征询意见,其实就是通知你一声,说不定早就把手续办好了。
“我有机会反对吗。”
“没有,入学手续我已经帮你办好了,寒假结束你就去报道。”林屿看了一眼江狸,“怎么,不乐意?”
“没,我只是担心这么久没上学能不能跟得上。”
“这个我考虑过了,B城高中的课程没什么难度,我给你找几个补课老师,肯定能赶上进度。”林屿道,“我有想过实在不行就送你出国,但就你目前的状况而言,我不是很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
江狸犹豫了片刻,鼓起勇气道:“妈妈,我想回去上音乐学校。”
“免谈。”林屿冷淡而果断道,“我不干涉你平时自娱自乐,但这是我的底线,我记得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为什么不可以,医生都说我已经好了。”
“医生说的是还不能完全排除复发的可能。”林屿垂下眼睑,藏住的眼底情绪,“江狸,我不希望你变得跟你爸爸一样。”
江狸默不作声。
“我没有阻止你喜欢音乐,只是希望你走上一条大部分人选择的,更平坦顺利的道路,这个要求也很过分吗。”
“不过分,我知道了。”
林屿微微一笑,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离开学还有段时间,要不要出去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