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韩维寅走了后,王静芝呆呆坐着。
周嬷嬷不舍,替她揉了揉额角,“夫人既是少爷的意思,您总得想办法回了。”
王静芝苦笑,“谈何容易,宫中皇子渐长,夺嫡势起,姑母宫中势力虽大,但德妃家乃武将,如今兵权除了在德妃的娘家李家,就是在陛下的手中,二弟是少有的不是李家的军中新秀,不仅父亲,姑母亦是再三催促,甚至父亲曾说,若是五郎身份不够,记入母亲名下亦可。”
“父亲再三嘱咐,若不能嫁给五郎,也定要嫁入刘家,刘家是父亲的通家之好,朝中向来共同进退,母亲便是应了我,父亲也未必会答应的。”
周嬷嬷叹了口气,“夫人您是在韩家讨生活,小姐在韩家就是金疙瘩般的人物,就是气急了,老人和夫人也只有哄的份,您若没办成,大少爷能顶的了相爷一次,就能顶相爷两次。大少爷交由您来办,不就是不想再起冲突。”
王静芝嘴中有些苦涩,谁能想到当年韩维寅拼了仕途不要也要休了她,若不是父亲以他弟妹的幸福相谈,只怕事情不能善了,父亲也曾有意压一压韩维寅的仕途之路,但丁壬科的探花郎,一开始就入了魏明帝的眼,即便没有父亲帮扶,也能往下走,父亲的出手只是顺势而为。
如今二弟韩维琛深得洈水关统领庞德元的喜爱,听闻有意将爱女许给韩维琛,庞德元曾经是魏明帝的亲兵,护着魏明帝四进四出前朝的敌营,是魏明帝的亲信,如此一来,韩初霁的婚事,看着简单,实则打主意的人很多,说到底,韩家,虽是王家的女婿,但却是实打实的天子门生。
到了如今,即便韩家官品不显,但却都是实权的衙门,便是父亲,也让她笼络的多,若不然,王婉又怎么会进府。
“嬷嬷,我后悔了。”王静芝很是酸楚。
“人都说年轻的时候跌一跤不怕,更何况我是相府之女,只是没想到,我这一跤跌的,便是处处小心,也不见得到头。”
周嬷嬷心中不忍,安慰道:“大少爷今日看着软和了,夫人再小心处着,总有一日能好的。”
王静芝有些自嘲,“他哪是软和,初霁与二弟一日不原谅我,只怕他一日不会给我好脸色。”
周嬷嬷沉默。
“罢了,到底我还有松哥儿。后日我便与母亲详说吧。”王静芝整理好了心情。
又问道:“冠子初霁可还喜欢。”
周嬷嬷听到此事倒是笑了,“秋霜来禀了,小姐瞧着很高兴,握在手中把玩了许久,小姐不喜金银,偏爱海珠,您送出的冠子可不合了小姐的心意。”
“喜欢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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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霁的清韵院在东南角,是最好的位置,不仅光照好,还有一个小园子,园子里还有一个紫藤花的秋千,是她缠着大哥做的设计,二哥亲手种的藤蔓编织而成,用的是活藤,定期有人修剪,到了四月份,紫藤花开,蝴蝶漫漫,好看的紧。
初霁躺在床上,大大的窗户开着,初霁趴着看向夜空,想着今日大哥的如释重负,她隐约觉得,大哥并不希望她嫁入王家刘家,可若是她真的愿意,大哥也会排除万难帮她。
初霁想了想,其实也明白,只是大哥二哥并不希望她摄入朝局,她便假装不知道,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人生难得糊涂,又何必问个一清二楚。
初霁又想到家中,其实父亲早有退隐之意,当年若不是初霁他们坚持,只怕爹爹早就辞官故里,如今大哥二哥之势,让父亲又动了辞官的心思,若不然也不会一直是七品官,初霁懂,爹爹是想等她婚事一定再行归乡。
说起来,初霁三兄妹与韩世忠相处的很少,韩世忠当年苦于京中无人,多年在战乱之地当县令,他们兄妹三人就离了父母在祖宅互相扶持着长大,是以到现在,老头子也从不跟她说一句重话。
初霁虽跟韩维寅说不嫁人,但是这个世道女户艰难,即便知道大哥二哥定会包容,但她也不会在家给人以口舌,阻碍大哥二哥的升迁之路,当年大哥二哥一个想读书,一个想习武,都不想如父亲安排的那般当小吏,初霁就想法子挣钱。
若是因为她让韩维寅韩维琛仕途不顺,她那么些年吃的苦不是白吃了。
初霁耸了耸肩,她其实想过,不如挑个商人算了,商人总是离家,又不得不依仗官家,想来是最安全的,想到这,初霁又摸了摸这张脸,这张脸虽有韩父韩母的影子,但是最相像的却是前世的自己。
初霁的脸好看到什么程度呢,好看到即使她是七品官的女儿,如今在京城亦是赫赫有名了。
崔国公府的世子最是浪荡不羁,见了初霁曾放言,月下仙子,京中小娘子比仙气,无一人可及韩初霁。
王相夫人曾笑言,她这般丽质,若是一般人家如何守得住,原先还小,只觉清新,如今眉眼越长越开,倾城倾城配上这一双楚楚可人的眼眸,即便身着布衣都难掩的绝色,更别说如今韩家富贵,仔细装扮过后的韩初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