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摘果子并不需要很长的时间,她也没有迷失路途,之所以耽搁,是因为元木槿在溪边遇见了飞奴。或者说,是飞奴先一步找到她的踪迹。这件事说起来,还多亏了那瓶百花引。
昨日在接亲路上,她本想用它引来蜂群制造混乱,却不想被刺客打乱了计划。后来,在逃跑时那瓶百花引不慎洒到了衣衫上几滴,这小小的几滴,虽然引不来蜂群,却足够美人蜂寻到我的踪迹。
天意,真是天意。师兄留给飞奴的是恰恰是几只美人蜂,而不是他更常用的鬼面蛛或者青竹蛇。否则在这偌大的落霞山,飞奴就是长了狗的鼻子,也不可能仅凭着几滴百花引,就如此迅速地找到正在溪边摘果子的她。
天知道,嘴巴里被红奶果塞得鼓鼓囊囊的飞奴出现的那一刻,元木槿的内心是何等的不敢置信和狂喜,就连手中的果子滚落到溪水中都未曾察觉。
飞奴说,齐王的手下正逐渐向这片山林靠近,或许在暮色四合之前,他们就能找到她和齐王的藏身之处了。那时候,她再想离开便难如登天了,除非齐王主动放她走。
她本该和飞奴一起离开,但那该死的良心忽然作祟,不允许她再抛弃某个身负重伤的皇子,她名义上的的夫君,饥肠辘辘的齐王殿下。
胸腔里,某个坚硬的外壳似乎在剧烈地融化,第一次展露出里面柔软稚嫩的血肉。可是“齐王妃”三个字就像一把冰锥,狠狠地刺在上面,元木槿猛然被刺痛、刺醒了。
她生在双鱼村,长在桃花坞,从小便自由自在,师父师兄传授医术,带你游方,不是让她做黄金笼里的学舌的鸟儿。
走吧,走吧,在日光西斜之前,在晚霞降临之前。
水溪边空气凉爽沁脾,少女垂眸微笑:“殿下,我再去给你摘些果子吧!”
可是齐王却忽然握住她的胳膊,阻止了她起身。他握得又紧又突然,直接把元木槿拽了趔趄。元木槿诧异地看向他,他也怔住了,盯着自己的手沉默着。
片刻后,齐王抬起头凝视着她,缓缓地摇头。
元木槿心虚地重新坐下,不好,不好,齐王他一定是发现她要跑了!
等一下,她干嘛要听他的话呢?反正他现在手软腿软,干脆踹他两脚撒丫子就跑。
她偷偷瞄一眼齐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用了力气,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双颊也泛起红晕,一看他这副模样又有些心软。
于是,元木槿柔声问:“殿下,你还有什么想让小女去做的吗?”快说,快说,她要走了,她要走了!
齐王貌似有些难为情,轻咳了两声,低声说道:“嗯......我腿上,不,胳膊上的伤口还有些,不太好......你可否帮我看看......”说到后面,声音简直小如蚊呐。
吓死了,原来不是发现她要跑!
元木槿伸出食指很不赞同地摇了摇,“殿下!不是我说,你应该早些告诉我这件事,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快给我看看,要是伤口化脓可就不好了!”
齐王像个忸怩的黄毛丫头,慢慢吞吞地卷起了衣袖,露出前臂上一片已经结痂的血痕。
看起来像是被树枝剐蹭破了皮,她叹口气,说:“幸好殿下告诉了我,否则......”
齐王眼中露出一丝惊讶,她继续说道:“否则,这伤口就要好了。”
齐王面色一红,讪讪着扭过了脸。
没有中毒或者化脓的迹象,血痂也都结上了,便是有些青红的血瘀也不碍事,反正她是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有什么严重。
难道是伤到了骨头么?
元木槿仔仔细细把他的胳膊摸了一遍,可是并没发现明显的错位或是淤血肿胀。可是以这位皇室三殿下的嘴硬来看,必定是十分难受才开口求她的,可她偏偏又找不出什么毛病来......
早知道,学跌打损伤时就该好好听师兄讲课的......
她故作镇定地取出些消淤的药,一边涂在伤口,一边“沉着”地嘱咐:“这个呀,或许,你这条胳膊伤到了筋骨,虽然没有明显的骨折,但有些隐蔽的小裂小伤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你回去后还是少动些,再找个专治跌打损伤的御医给你好好瞧瞧。伤筋动骨一百天,可是很有讲究的。之前二丫家的狗在坡上撒欢摔折了腿,我虽然给它接上了,可是它不好好养着总是动来动去,后来走路就一瘸一拐......”
初时齐王还专心听她说,接着便有些忍俊不禁。
他忽然说:“我的胳膊没事。”
啊?元木槿先是张大了嘴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接着跳起来指着他。
“你,你,竟然耍我。枉我还把你当成一个忠厚老实的家伙,原来你才是一只骗人的狐狸,狐狸!”
被指着鼻子骂,齐王也不恼,倒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般释然一笑:“你要走了,是么?”
嗯?嗯?发生了什么?
元木槿张口结舌,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