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五条悟吗?
至少,花开院千鲤还从未在第二个人身上看到过那样的眼睛。
面前,非常非常年幼的、几乎仅有二四岁大小的五条悟,矮矮的个头,见到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中半途,兴许是因为一个人蹲在地上哭的时间太久,腿麻了,突然活动后不大灵活地绊了下
看起来白绒绒软绵绵独属于幼崽的雪白脑袋一下子栽倒下,摔地面,摔得很重的样子,闷哼一声,却也还是挣扎地想要起来,想要迅速跑到人面前,一双被泪水浸满的苍蓝眼抬起,某种走失掉的小动物般眼巴巴地、可怜兮兮地看过来。
花开院千鲤的印象里,似乎也从未见过这么柔软又年幼的五条悟,甚至可以说是弱小的、需要被人保护和疼惜的,简直像是个小小孩子。
要知道,在花开院千鲤的印象中,向来他才是被她依赖得比较多的那一方。
可现在,状况颠倒,跌倒后,瘪着一张咕啵咕啵泪珠乱滚的小脸撑地站起、摇摇晃晃跑过来的年幼孩童一把抱住她腿边,小小的一只即便重量全部压过来,也感觉只好像是被一团软软轻轻的小棉花扑住。
“鲤鲤…鲤鲤……”
那只小棉花抽抽搭搭,婴儿肥明显的一张小包子脸上全是泪珠,嘴里不停地唤着一个称呼
但哭得太厉害,也太委屈,一时竟是表述不出完整的句子,只知道用那只很小的、看起来能够包在掌心的手紧紧去揪她衣角。
花开院千鲤迟疑地蹲下来,她有些略思索地皱起眉。
只因为那不太被人喊起的、有些过于亲昵意味的昵称,好像只有从“那个”不怎么讲究边界感的奇怪大人口中出现过。
那个人——千条院老师,又或者说不明原因会出现在这个时空的、来自未来的五条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搞不明白的情况还有很多。
这使得未确认眼前一切到底是否为诅咒、并未放下戒备的千鲤不由稍稍皱眉,露出了十分警惕的表情。
刚刚还只顾着哭的小家伙这时似乎也敏锐察觉到了女孩泄露的情绪,他像是愣了愣稍稍顿住,张望地抬起小脑袋前去确认。
在冷静下来的仔细辨认后,年幼的孩子瞳孔闪过一丝短暂的茫然与困惑。
紧接着,尚且挂着泪珠的脸上静静地、缓慢地流露出一种叫人看了甚至会不自觉心疼的,失落的表情。
他忽而就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狗,落寞地不动了、蔫掉了。
因为紧紧贴住被蹭得有点乱乱的脑袋这时耷拉下,睫毛也垂着,无精打采的,似乎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
真正地失望。
以为窥见希望却又希望落空的、彻底的失望。
花开院千鲤看到那对苍蓝瞳中的光似乎黯淡下,不知怎么的,忽而也感觉心里闷闷的。
不论是真是假,即便仅仅只是狡猾的咒灵构造出的幻象,她似
乎也不忍心见到这个样子的五条悟。
想了想(),迟疑地?[((),小心试探地靠近些。
千鲤像是对待一只大雨里毛发被打得湿淋淋、可怜地蜷起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小动物,用着好像怕吓走对方的声音,以轻轻的音量试着唤了声:
“……小悟?”
被短短的、动物幼崽般雪色头毛覆盖的耳朵动了动。
年幼的男孩仰起脸,有点对于初识的陌生人那种怯怯的眼神望过来。
被泪浸润的水亮的蓝瞳中却又分明可见一丝隐秘的期待。
花开院千鲤组织了一下语言,蹲下来,抵达一个与小家伙小脑袋齐平的高度。
“虽然我应该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但是……”她试探地伸出手,“我可以抱抱你。”
“!”
像是独自一人长久地在黑暗中害怕地摸索过、迟迟寻求不到出路的孩子
幼年的五条那对原本已经自我调理强自压抑下水汽的眼睛,一瞬再度变得和荷包蛋的边缘那样抖抖湿湿起来。
于是,他接受了这个陌生的千鲤出于疼惜愿意给予他的一点点安慰,不顾其他地扑过去,小炮弹一样,脑袋紧紧埋在女孩熟悉气息的肩颈里,哇哇哭起来。
虽然六眼告诉她,眼前的人是千鲤,的确是千鲤没错。
所有的细节,全部的特质都在向他传达着这就是无可替代的花开院千鲤没错。
可是心灵上的那对眼睛却又辨认出了这之中微乎其微的区别。
虽然的确为同一人,但眼前的女孩,并不是他的“鲤鲤”。
“呜呜……可是为什么……她、她不要我了吗?”
“为什么找了好久到处都找不到……小悟做错了什么吗?”
花开院千鲤耐心地听完怀里抓着他衣服抽搭的小男孩含含糊糊、逻辑混乱的哭诉,尝试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