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竟克制不住地狂跳起来,不由自主地呢喃一声:“李……”
那人转过头来,她的话语刹那顿住。
苏慕向她走过来:“看见是我,很失望?”
他神情淡淡的,看着她微笑:“他如今在朝安,不会出现在这里。”
乔以龄嗫嚅了一下,只觉得心事在他面前暴露无遗,一时有些羞窘。
苏慕一撩袍角在她床头坐下,专注地凝视着她。
乔以龄只觉他的神情不同以往,这样的距离又太过暧昧,她有些慌乱地低头避开他的眼神,便想起身下床。
苏慕静静道:“乔以龄,我有话跟你说,你不许逃。”
他把她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乔以龄避无可避,只得悄悄往后挪了一下,低头道:“苏大人请说。”
她还是得承他的情,她这货运行能在思靖府开起来,苏慕帮了她不少忙。她只当他是顾丛嘉的旧交,平日里频繁相见时也是心怀坦荡言谈自如,却从未往别的方向想过。
直到有一天徐锦娘悄悄问她:“你可知苏大人为何弱冠之年还未有正妻?”
她懵懂反问:“为何?”
徐锦娘掩嘴轻笑不语,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叹息有些怜惜。
她自那之后才仿佛意识到什么,便刻意与苏慕保持了距离。
苏慕心头刺痛,缓缓道:“我为你做的事,你桩桩件件都看在眼里,为什么避开我?哪怕是我公务最忙的时候,我心心念念也都记着你的事。货运行刚成立的时候房契地契的权属不清晰,你无意间提了一句,我就帮你处理妥当;你初来思靖人生地不熟,我就为你介绍同行认识。我为你做这些事,不过是想一点点打动你,终有一天能心甘情愿嫁给我。我有妾室,但以我的官职来说,姬妾已经算是很少了。这些年我正妻的位置始终留空,都是因为放不下你。”
乔以龄怔住。
她看着苏慕,脑中却不受控制地一遍遍闪过李九韶看她时柔情又克制的眼神。
苏慕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冷冷道:“他只不过是你年少时的执念罢了。你们都几乎未曾有过相处的机会,情分到底能有多深?还是说,只是因为不甘心失去,所以一直都不能放下?”
乔以龄低着头,心绪混乱。
美人乌发如墨,肤白如雪,神情此刻看来这样柔弱堪折。苏慕不由心动,将她的两只手捉住,低头欲吻她。
乔以龄顿时惊惶起来,偏头躲开了他的吻。
苏慕站在床前未动,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乔以龄坐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控制住软弱的情绪,缓缓开口:“抱歉。我原以为,大人为我的事情奔走是看在我表哥和大人昔日的情分上,却不知道大人竟是为了我。以龄感激不尽,想来不知不觉已欠了大人这么多人情,日后定当悉数报答。至于大人说的许我正妻之位,以龄惶恐,因我家人皆在盛州,为在双亲膝下行孝道,只怕不能远嫁到肃州来。”
苏慕险些被她气笑了:什么避重就轻的回答。
不愿意就不愿意,什么远嫁不远嫁的?肃州离盛州能算远?
也没关系。这些年都等得起,他有耐心再陪她磨下去。
*
思靖春日的午后,空气中浮泛着万物在明丽阳光下躁动复苏的气息,唤醒春树经冬以来酣睡的枝叶。
虹桥下春波荡漾,船上的少年少女并肩而立。
少女满腔幽怨情思,静静看着身旁只盯着前方的少年。
“吕熠。”韩宣儿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带我来肃州见瑾辞姐姐,一路上都没和我说几句话,是不是……心里一直想着她?”
吕熠恍然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地淡淡笑道:“你又瞎想。”
韩宣儿一扭身,幽幽道:“我有时候总想着,我如果像瑾辞姐姐那样,你是不是会更喜欢我一点……”
吕熠在她额上轻敲一下:“傻丫头。你是你,她是她,你有你的率真可爱。”
韩宣儿心上泛起一丝甜意,仍旧不依不饶追问道:“可是路上听你说,你要送给瑾辞姐姐一份大礼,是什么?”
吕熠未及应答,韩宣儿便觉眼前一暗。
一艘体型较大的商船从他们身边驶过,将他们笼入日影之中。
吕熠眼中闪出像是猎手看见猎物的光,紧盯着面前这艘商船,笑道:“这就是要送给她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