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飞快,第三天的晚上已经抵达青州边界。乔以龄站在船头眺望着岸上的灯火点点,晚风徐徐送来丝丝清凉,借着船舱中的灯光可以看见船头荡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夜色恬静无边。
吕熠不知何时走过来,静静看着她,眼中倒映着漫天星光。
乔以龄惊异于他目中的幽深,有一瞬的茫然失神。
他在她耳边低声道:“水里有人。”
乔以龄陡然战栗了一下,也不知是因为他低语时从耳畔轻拂过的风,还是他话里的内容。她移目看向暗沉沉的水中,能感到水下无声涌动着不安的潜流,随着水面的波澜起伏,逐渐浮泛起黑魆魆的倒影,却显然不是树影。
吕熠低声道:“青州大多水寇我都认识,如果只是普通水匪,那还好办些。就怕是……”
乔以龄明白他话里未尽的内容,就怕是赵家买通的水匪,为了阻拦他们,直接就是冲着打劫军粮来的。这批军粮要是不能按时到达肃州,朝廷怪罪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她环顾四周,发现刚才还平静无人的水面上,不知何时又冒出了一条船,在深黑的夜色中如鬼魅一般,正在无声接近自家的船队。
吕熠轻声道:“我记得前边有块大岩石,石头周边急流漩涡要多一些。我试试去把后面那条船引到漩涡那边,你去粮船上,通知船队,只管往前开,记得绕着那大石头走,快!”说着手腕翻转铮然掣出一排雪亮的飞镖,道:“赌坊里那个九头龙教我的,正好派上点用场。”
乔以龄在水上的经验远远不如吕熠,又见几个察觉到不对劲的伙计也一齐聚拢到吕熠身边,便没多说,一旋身跳上后面的粮船,再回头时只见吕熠已将飞镖连环打入水中,伴随着几声划破夜空的凄厉惨叫,水面上顿时泛了红,那几个伙计已经跃入水中,一时厮杀缠斗之声震天,水波被搅得翻腾汹涌。
刘叔神情紧张地看着乔以龄:“大小姐,只怕水底下那些人要凿船。”
乔以龄回身看着那条船已经近在咫尺,几个水寇狞笑的面容在眼前一闪,她脑子骤然一空,踉跄后退几步,那为首的水寇已经跳上粮船,扯着嗓子吼道:“老三老四去凿船,船里的人我来料理!”他看船上这个少年虽然长相普通,身姿却十分秀美,抹了把口水笑道:“你这小子身材怎么比女人还好看,不如跟着大爷让大爷好好宠宠你……”刘叔从旁边猛地扑过来,被那水寇一掌打飞,乔以龄退无可退,身子紧贴在舱壁上,一眼看见脚下有一根横木,暗中用脚将那横木一点点往前挪,见水匪一步步逼近自己,心念急转,冷冷道:“你做这谋财害命的营生,就不怕被官府杀头,不怕被仇家报复么?”
那水匪狞笑道:“老子本来就是脑袋悬在裤腰带上的人,平生只知拿赏钱喝酒嫖女人,快活一日便是一日……”乔以龄趁他这一分神的时候,脚下暗自使劲,狠狠跺了一下脚下的横木,那横木应声弹起猛地击向那水匪的胯部。那水匪却极迅捷地一闪身避过,乔以龄的反抗激怒了他,他嘴里大骂着就朝她扑过来。
电光火石之际,一柄短刀从船窗外激射而入,一下子打穿了那水匪的右手牢牢将他钉在舱壁上。船外有人扯着嗓子大叫:“快走,官兵来了!”随即便听见船外传来泅水之声、船只下锚转舵之声,显然那贼船打算要跑路。
乔以龄受的惊吓不轻,捂着心口喘息未定,见那被钉在舱壁上的水匪已经晕死过去,便拿起麻绳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她从船舱中出来,只见船外水上此时已是一片狼藉,一条灯火通明的大船逐渐靠近,船上的人高叫:“我们是思靖府的!肃州游击李大人和思靖知府袁大人命我等带官兵前来接应粮船!对面是不是粮船?”
乔以龄才要开口应答时,只觉得喉咙干涩不能发声,旁边有一只手轻轻将她拉到身后,回头看时却是吕熠。他脸色发白,浑身都湿透了,水顺着头发淋淋漓漓地往下滴,一只胳膊血淋淋的,开口时声音却明亮依旧:“是!盛州雍阳梅、吕两家,见过官爷。”
乔以龄抬眼看去,只见船上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背光而立。她心脏莫名紧缩了一下,不知为何觉得那身影有些熟悉,心底却又仿佛害怕会想起来那是谁……
那人冰冷声音传来:“逢人就抓,一个都不准跑掉。”
伴随着这一声令下,江上顿时掀起滔天巨浪。乔以龄只觉眼前一花,却是官船上一人逆风急踏波而来,黑夜中几道雪亮光芒闪过,竟是一瞬间就将匪船的船桅拦腰砍断,船帆和桅杆轰然落下,船身在风中沉重地摇晃了几下,又加上官兵在水下凿开了船底,那匪船就开始逐渐进水,眼看着就要翻船。
虞冲出手砍断桅杆后便飞身回到官船上,随即就听有人大叫:“快弃船!”
这些水匪一个个全是浪里白条,但因李九韶特意借来了水性极好的官兵,因此早在水里埋伏了人,就等着水匪跳船,不到半刻钟就把水匪一网打尽,整整齐齐正好三十个人,都被带上官船,跪在那人面前。
那人侧过脸来,分明是一身极具威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