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龄弯弯嘴角,也在笑,眼泪却掉了下来。
丛嘉哥哥不会死,这简直是太好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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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顾婉房内,以祯茫然看着脸色发白的母亲拿着那封信的手渐渐松开,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把攥紧那封信,往身边火盆上一撂,看着那信顷刻间燎为灰烬,身子猛地往后一倒。
以祯被吓得嚎啕大哭起来,上前去摇晃母亲的身子。外边的人一下子就被惊动,急忙冲进来时,却见顾婉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裙子上的血色触目惊心地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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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君荣大步进了俞素住的院子,门边的丫鬟慌忙给他行礼,他一概无视,只带着一身寒气闯进了俞素的卧室。
俞素正在对着镜子慢慢把头发解开,此时头也不回地笑道:“老爷,稀客啊。是有多久没来我这儿了?”
乔君荣反手把门一关,死盯着俞素问:“你今天到底给老二家里送了什么?”
俞素一边慢慢把头上的珠花金钗一样样取下来,一边诧异道:“老爷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就是婴孩用的东西,没别的了。”
乔君荣见俞素竟是一脸真实的茫然,仿佛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内心恨极也厌极,一句话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如果顾婉出了什么事,我不会饶了你。”
俞素无懈可击的从容终于被打碎,把头上最后一根簪子“啪”地扔进首饰盒,冷笑道:“老爷您自己听听说的是什么话。您自己不要脸面了,乔府还是要脸的!这话旁人听去,还以为乔府有多龌龊下作,大伯子和弟媳妇不清不楚的,要真传出去,连您的官身只怕都保不住,还连累我和笙儿在外面抬不起头做人!”
乔君荣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激动之下说了什么,一时恼羞成怒,恶声道:“你休要胡说八道污蔑我!”
“我胡说八道?”俞素仰起头来,语气如刀般锋利,“您是把旁人都当傻子呢?您以为我不知道您当宝贝似的在书架上藏起来的是什么?呵呵,多少年前顾婉在春日宴上画的那幅山水画不翼而飞,原来在老爷这儿,老爷对她可真是一往情深啊……”
乔君荣反而平静下来,冷冷道:“我自少年起就钦慕她,也不是什么秘密,京城世家多少人都爱慕过她。我问心无愧,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做过逾矩的事,自从老二娶了她,我便再也没去打扰她。倒是你,字字句句恶毒詈骂信口雌黄,和疯妇有什么区别,哪还有半分主母的样子!”
俞素也是出身世族,才貌都算是上佳,可惜样样比起顾婉来都被压了一头,这成了她自幼就有的心病,何况长大后又恰巧和顾婉分别嫁了一庶一嫡两弟兄,相较之下又被顾婉比了下去。顾家此番出事,她只觉得称心快意,乔君荣这一席话勾起了她心底汹涌的嫉恨。“那是,”俞素反唇相讥,“我怎么比得过老爷心尖尖上的人呢?她出身高贵又有西子貌咏絮才,可惜了如今已经是罪臣亲眷,什么高贵的出身也被一笔抹煞了。我说了,我凡事都是为老爷着想的。弟媳妇是顾炳的妹妹——这今后只怕对老爷仕途不利。老爷不是想知道我今天给二老爷府上送了什么吗?就是小婴儿的衣服被子,只不过我‘碰巧’误把一封信放进了里面,信里又‘碰巧’提了一嘴顾家最近发生的事……”
乔君荣“啪”地一记耳光扇过去,俞素一下子被扇倒在地,白皙的脸庞立刻红肿起来。俞素拭去嘴角流出来的血,恶毒地微笑:“瞧您这着急模样,顾婉今夜只怕真是挺不过去了?”
乔君荣拂袖而去。
一直侍候俞素的嬷嬷进来,绞了一条手巾,给她敷肿胀的嘴角。
俞素望着她安详微笑:“好在,在你眼里,顾婉还是比不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