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预计是午后就能回到天涯岛。
早上电话已经打出去了。
于是县里的大众餐厅接到电话后赶紧给生产队送了过来。
从中午开始码头上就有妇女老人的领着孩子对海上望眼欲穿。
但船队迟迟没有回来。
大人们不知道船队出什么事了便满心焦灼,可孩子们没有这些心思,他们都是还没有到上学年龄的小豆丁,一个个整天只琢磨自己的事。
以前生产队条件不好,他们便琢磨着怎么能弄点东西填饱肚子。
如今生产队条件好了,吃的饱了,他们便琢磨着怎么玩。
天气冷,小豆丁们没有上学没有校服也没有学校发的毛衣棉衣,他们穿的还是老棉袄。
老棉袄不挡风,这都是十几年、几十年的老东西了,他们父母小时候可能穿过或者说是父母以前穿过后来改小了给他们穿的。
这样他们一个个受冻的不行了,就凑在一起开始玩游戏。
天气冷,玩游戏得玩激烈的,激烈的才能让身子热乎起来。
于是他们先斗鸡。
正好码头下的礁石滩铺成了沙滩,他们便支起一条腿用膝盖互相撞击。
可撞了一会有人老是被撞倒就不愿意撞了,他们又开始跳山羊。
可跳了一会有人不满自己老是当山羊,他们嚷嚷起来,又得换游戏。
最终他们换成了民兵抓特务。
这是五六十年代孩童的游戏,但经典永不过时,这游戏现在在城里也流行,不过改名字叫官兵抓强盗或者警察抓小偷。
民兵抓特务这游戏跟躲猫猫有点像,先让特务去藏起来,然后民兵们去找。
两个游戏不同之处是特务们可以跑,被民兵发现了或者觉得民兵靠近了自己处境危险了就可以跑。
接下来码头四周热闹起来。
特务们背井离乡、鸡飞狗跳,什么样的黑暗腌臜地方也敢钻进去爬出来。
民兵们遍地搜索特务,有的还进王向红家里去伸头进鸡窝查看一番。
等到民兵们发现特务了或者特务不耐烦了主动跑出来,民兵还要追、特务还要跑。
有时候追上了就开打,特务服软了得举起双手投降;拒捕的话就会被民兵殴打,最终会把双臂反剪起来真跟抓到了反动派一样。
小孩动手没轻没重。
特务们为了反抗、民兵们急于立功,他们很快就恼了,开始嗷嗷哭着在地上打滚。
家里大人们本来就等着男人回来等的心焦,看见孩子们又捣乱,气的妇女们毫不留情,下去找到自家孩子蜷起腿,掀翻孩子趴在腿上朝着屁股就挥舞巴掌。
孩子们哭的更厉害。
大人就喊:“哭吧哭吧!你哭的越厉害我就越揍你,你老实了不哭了,我就不揍你了!”
哭声迅速减弱。
有的孩子机灵,抹着眼泪委屈巴巴的说:“妈,我冷,我好冷呀,所以我才去玩游戏。”
然而这一招不好使。
年轻的母亲说道:“你冷个屁,往年你穿这老棉袄不嫌冷,今年队里有了弹棉花机器,我给你把棉袄里的棉花重新弹过一遍了,结果你又说冷?冻死你吧!”
码头上的大人不下来劝解,他们都在看热闹。
没事干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再说了,打孩子挺好的,还能缓解一下大家伙焦灼的心情。
就在大家伙的注意力都被挨揍的孩子吸引过去的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咦,这是哪里来的船?冲咱们码头过来了!”
大家伙纷纷看去,后面的看不见还翘着脚后跟看。
然后看到确实有一艘机动运输船向着码头驶来了。
驾驶舱走出个人站到了船头,看着社员们他便使劲挥手臂:“同志们、乡亲们,你们太热情了,怎么都在这里等着我?”
“这是谁啊?”好几个妇女开始疑惑的问。
“就是,这谁呀?真不要脸,谁在这里等着他呢?”
“队长你认得这个人吗?”
王向红叼着他的烟袋杆使劲的抽,眯着眼睛说道:“看不太清啊,等等他靠近再说。”
运输船逐渐靠近。
王向红看清了,恍然道:“哈,是林金龙同志啊!”
“林金龙是谁?”又有人疑惑的问。
王向红说道:“是王老师的朋友,王老师说他是个人才,让他去江南二机械厂领咱们砖窑厂的设备机器去了。”
“他一直没个信儿,怎么今天突然回来了?难道……”
眼尖的人看到了运输船的情况,说道:“船上好像拉了不少机器,你看上面都用篷布遮掩起来了,不过看轮廓还是能看出来,就是机器!”
运输船靠上码头。
林金虎挥手喊道:“同志们让一让、让一让,让运输船靠码头、让我们把咱们砖窑厂的机器设备给运载下来!”
船上还有几个穿蓝布工装的男子。
他们衣服胸前有红色小字:江南第二机械厂……
王向红看到这一幕顿时精神抖擞,激动的说道:“我草!林金龙同志,你真把机器设备给咱们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