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黑弹小心翼翼的将一套瓷杯端出来递给王忆。
王忆说道:“你放桌子上。”
瓷器这东西没有手对手交接的,因为它太易碎,交接过程中一不小心落在地上那肯定是粉碎。
这样责任怎么定?算谁的责任?
不好判定!
丁黑弹将瓷杯放下,王忆这时候才拿起来观看这瓷杯。
杯子就跟现在常见的大茶杯很像,底色雪白如玉般有光泽,胎薄质细釉润,上面图案简单,烧制的是一枝红梅。
枝头上朵朵梅花开的娇俏绚烂,与雪白的底色交相辉映,白的更白、粉的更润。
大略看去,这茶杯虽然外表烧制了梅花却并不显得秀气,而是得体庄重、美观大方。
大气!
王忆心头出现了这么一个词,明明是与普通茶杯一样大小的杯子,却给人以大气的感觉。
丁黑弹拿起杯盖用指甲弹了弹,叮叮当当、清脆悦耳。
他笑道:“王老师怎么样?这是不是个好杯子?我觉得它们价值不低,怎么着也能跟你换它五斤六斤白糖吧?”
王忆说道:“换白糖?这东西可能是古董瓷器,卖它个几十几百块都没问题!”
这种事他不糊弄人,没必要,因为在这年头也就是几十几百块的价值,他出的起这钱,可以赚的光明磊落。
丁黑弹说道:“什么古董?你是说封建年头的东西?那不可能!”
“我刚才说它是古人的智慧,意思是这陶瓷器是古人发明的,但这个不是古人的东西。。”
他拿起杯子给王忆看:“这种茶缸是建国以后的样子,封建年头哪能烧这个样子的东西?”
“你再看这下面,一看这鸽子就知道是解放后的物件,解放前还有和平鸽的说法吗?”
杯子翻过来,雪白的杯底是四个楷体字和一只展翅高飞的鸽子。
确实是和平鸽造型。
五十年代开始和平鸽形象频频出现在各种宣传资料中,所以老百姓也认识它们。
王忆看杯底,四个楷体字是湘楚醴陵。
还是简体字呢!
王忆干笑道:“献丑了、献丑了,让丁大哥你看笑话了。”
这次他是真拉胯了。
不过也能理解,他知道82年社会上流落了很多珍贵的古瓷器,一直也没碰上,结果今天终于碰上了难免冲动。
丁黑弹说道:“你这说啥话呢?我一個大老粗能笑话你?”
“我只是不能骗你,因为王老师你这人光明磊落不骗人——你以为这是古董就把猜测告诉了我而不是赶紧用低价钱换我的东西,你这人实在、光明磊落,不愧是个教员!”
王忆说道:“虽然这不是古董,不过很漂亮,确实应该有些价值,这样,那你是想一对换五六斤白糖还是一个换五六斤白糖?”
丁黑弹说道:“王老师你看着给就行,一共给我五六斤也行,不过这个秀才灯是古物,你能不能多给我几包白糖?”
王忆说道:“这样,我一共给你十斤白糖和五斤冰糖,怎么样?这是我能给出的最大价码了,因为我门市部…”
“行!”丁黑弹痛快的说,“王老师你不用解释,我能不知道你是多实在的人?这个价位很高了,我以为一共能换十斤白糖就行。”
“对了,你喜欢这杯子是吧?给我杯子这家人是城里人,她家还有这样的瓷具,有盘子有酒壶茶壶啥的,这茶杯也不是就两个,还有呢,等我看看能不能都给你换过来。”
王忆心里一动,问道:“他家这种瓷器挺多的?能不能凑成一套?”
丁黑弹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没有细看,其实我觉得她家里的这些瓷器不是正经路子来的,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她跟我换东西的时候鬼鬼祟祟的。”
“我当时一看这杯子漂亮,还问过这杯子有没有什么讲究,结果她回答的含含糊糊。”
王忆说道:“不会是偷来的吧?这样你还敢换?”
丁黑弹说道:“不能吧?我看着像是正经人家,不过我当时也小心的问她来着,卖杯子的女人说这是她公爹自己烧的,看我不信还给我一个笔记本,说这是公爹的工作笔记。”
他说着从篓子里又找出个硬皮笔记本递给王忆:
“喏,就是这个,她说这是她公爹的工作笔记。”
王忆拿过一看。
笔记本是蓝绿色封皮,上面有个和平鸽,写着‘和平万岁’。
翻开后再看,里面有半数的纸张写了字、绘了图。
他随便翻了翻,里面出现最高的一个词汇是景德地区……
这难道是景德地区烧出来的瓷杯子?
王忆顿时来了兴致。
他问道:“我给你十斤白糖、六斤冰糖,你也把这个笔记本给我行不行?”
丁黑弹痛快的说道:“行,王老师你是要笔记本写字吗?要是写字的话我以后收到本子都给你送过来。”
王忆笑道:“不是,我想看看这本子上写的东西,我对这上面的内容挺感兴趣的。”
他收起两个茶杯、笔记本和秀才灯,去将一包包冰糖、白糖拿出来塞进他担子里。
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