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景赫拉过思思的左手,漫不经心的牵在手心,独自乐呵呵的笑起来,听的人心里不是很舒服:“常思芸?”
什么?
“睁开我的手,有你好看的。”他咬牙切齿道,转瞬又恢复了如初的乖巧少年。
一路走来,奚景赫的身量不断变高,直到与现实生活中的奚景赫同样长。他来到一间草屋蹲下,盯着思思素面朝天的脸蛋,提议道:“不如我给你描个花钿,如何?”
谢江知憋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忍不住出声:“奚景赫,你怎么不理我啊。”
奚景赫还是照例望着思思,没扁头见他:“不关你事,等下我再叫你。”
黄衣少年乖乖坐在草席上默不作声。
奚景赫作势提笔,不知道从哪儿偷来的胭脂,沾了颜料,画在思思眉心。每一笔都细致,小心到不能在小心。
她从来不会画什么花钿,长那么大也没人替她画过,奚景赫是头一个。
奚景赫:“好看。”
思思想看看小魔神画的是个什么玩意儿,正准备到池塘边照照,结果奚景赫蓦地抬手,轻轻拭去她眉心的花钿。毁了,毁了。
“奚景赫,你擦了做什么?”
奚景赫眼眸微低,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讪笑,痞到不行:“我画的,为什么我不能擦?”
他勾了勾唇,眉眼对出几分柔软缱绻:“你就说你配吗?”语闭,他不受抑制的向身后倒下,空中参杂的他身上轻微的檀香缓缓散去。
思思也跟着很轻的笑笑,眼前的少年和事物在消失殆尽。
奚景赫惊恐望着他,伸出右手抓住她的裙摆,笑容带着几丝讨好:“思思,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消失……”
思思有力扯回裙摆,微笑的摄人心魂:“抱歉啊……我不会再上你当了。”
现在才晓得求你,板正态度,可惜晚了。
*
凌国十一年,伯夏初五,大凌已灭。
秋声确实是近了。
沁凉的晚风吹拂疏枝残叶,流光溢彩的霞云混淆着夜幕两三星子。蝈蝈历经一夏蛰伏,任沾秋露。
魔神的小破屋,遍覆斑驳青苔的木质屋顶,恶臭的露水檐下地面。
露气深重,寒气透骨,昏暗的屋内,男孩儿不禁打颤。
他周身的血迹未干,地面又如此潮湿,伤口出也逐渐滋生了细菌。
不要!我要活着。对!我不能死。你要让那些曾经羞辱过你的人一一成百上千的奉还。死了便没人为你报仇了。
他几乎仅凭意志力撑了几个时辰。他的指骨冻的僵硬,脚趾发麻,也只能忍气吞声。
干粮几乎在今晚见底,他拿起最后一块被碾碎的脏包子,放在唇边,贪婪的闻了会儿。
他狠狠咬了口,包子几口生生吞入肚子。接下来,他又咬破了指尖,吸食自己的血肉,哪怕痛到模糊,他也没叫一声,反倒很享受。
他一直以来都认为,人的血是甜的,直到有天,他也肯破了越瑾俞的指头,才发现这世界竟只有他一人的血是甜的。
木窗摇晃的厉害,一只乌鸦停留在窗口,奚景赫像发现宝物一般,揪起乌鸦的后颈,将其捏碎,再从屋内取了火。
奚景赫拔下乌鸦毛,生火烘烤,血腥味飘散开来。他啃下一口乌鸦肉,满足的仰天舔嘴。
地面湿润,火星渐大,只一瞬就燃起熊熊大火,屋内屋外都在燃烧。
思思望着天边的残月,高耸的树木遮挡半边月亮,乌鸦从头顶掠过。
叫声响彻在山上的树林里,东边的浓烟飘在空中,聚起几团浓雾,熏黑了树木。
遭了!
思思御剑朝东边飞去,聚集的浓雾深黑的化不开,她掐了一道诀,几道金光直射入屋下,黑气被排挤干净。
思思一眼便看到了小魔神,她御剑过去,把他从火圈中抱出来。他暂无大碍,只是衣服早就烧的稀烂,小腿处的裤子破了好大一个洞。
思思抱紧男孩儿,稳稳落到树林里,金光伴着她的坠落而散去。
奚景赫注意到她眼中的瞳色成了金色,火红的朱砂若隐若现,散落肩头的黑发美的不像话。
她明媚的微微一笑:“没事吧?”随后,又带着得意的语气逗逗他:“你果然还是离不开我。小孩儿,让你做善人你为何不听。”
“你看看你,恶人有恶报吧!”
思思看向男孩儿血淋淋的指骨,顿时张大了眼:“你怎么流这么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