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青鸾留下纠结的侍女,来到玉棺前。她稍稍将棺盖打开一丝缝隙,里面的金鹿看起来好多了,只是人还没醒。
等他醒了,一切答案就都有了。
小楼外间或响起卫兵成群跑过的脚步声,玄冥殿的气氛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紧张了。凤青鸾心中并无惧怕,她莫名地相信巫芃临走时的承诺,就如她在九转诛仙阵中莫名地信任了一只满身都是秘密的男鬼。
可是,他们真的值得她的信任吗?
她回想起这短短时日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从魅姬的引诱,到金鹿遇刺,从能操控梦境的巫芃,到未曾谋面的傀儡大师,一切如云山雾罩,但无一不暴露出魔族庞大的野心。还有那只鬼,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她正想到此处,小楼的窗棂忽然传来一阵异响,她瞬间清醒过来,充满警戒地朝窗口轻脚行去。还未到窗边,糊纸的窗户被一股蛮力从外头强行撬开,她正腹诽的那只男鬼突然变成了夜闯香闺的登徒子,徒然出现在她眼前。
墨衡半边身子先探进了窗户,看见小楼中的少女时,难得有些怔愣。
一怔之后,他便莞尔而笑。
凤青鸾站在原地又红了脸,她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竟是个以貌取人的花痴。
墨衡一条长腿跨过窗户,整个人骑在窗棂上,对凤青鸾轻佻地眨了下眼睛:“真巧,我们果然有缘啊。”
少艾讶然地指着墨衡,共患过难的难友再相见,还是有些剩余感情的。
凤青鸾后退了几步,示意墨衡进来。
墨衡翻身入内,凤青鸾刚才的注意力都在这只鬼的身上,他入得屋中她才发现他肩上扛着一匹绸缎做成的大布袋。
布袋里似乎装着个人。
凤青鸾本想询问他的真实身份,话到嘴边却道:“这是什么?”
墨衡听见凤青鸾发问,先自顾自地找了个椅子坐下休息,又喝了一口凉茶,才在她不耐烦的目光下抬起凤目,小心地抱起布袋揽在怀中,漫声笑道:“我媳妇儿。”
“……”这样不正经的鬼居然也能娶到媳妇?
“……”你一个有妇之夫还敢撩我女神?!撩个屁啊撩!!
凤青鸾觉得自己心里的感受有点复杂,她再也不想理会这只鬼了。
可是她又真的很想看看布袋里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墨衡见凤青鸾直眉瞪眼的样子,显然是在发呆,他眼中滑过明显的笑意,在凤青鸾疑惑地望过来时,他又轻轻低下头去,凝视着怀里的布袋。
凤青鸾张了张口,半晌才算找回了自己的舌头:“那……你找到那个骗你的人了吗?”
墨衡抬起头看向少女,点头道:“找到了。”他见凤青鸾用一副“那你是砍了还是劈了”的冷酷表情看着自己,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同时先前心中的百般愤懑愁苦似乎都蒸发得一干二净。他用两根手指支起形状优美的下巴,懒懒地瘫在交椅里,对凤青鸾道:“那人比我辈分大,我不敢揍他。不过,我把他气得吐了一大口血,那画面很美,我没敢看就跑了。”
凤青鸾无言以对,叠雪顶是魔族的大本营,住在顶中的都是魔族权贵,他能跟这里的人攀上亲戚,那就绝非善类。她眼睛一转,指着他怀中布袋问道:“你去墓冢里要找的人是谁?是她吗?”不等墨衡回答,她便以迅雷之势抄手去夺他怀中之人!
她算是看出来了,布袋里的人对这只鬼来说非常重要!不管这只鬼的真实身份是敌是友,只要将布袋里的人握在手中,这只鬼就会投鼠忌器!
墨衡在她攻来的一瞬间立即动了!他一手按住长桌,连人带椅向后倒去!
凤青鸾一抓失手,抬肘击向墨衡面门!墨衡一腿撑地,一腿顺势勾向她右臂。凤青鸾感觉背后袭来一道劲风,立时变击为格,墨衡借力打力,腿一扫,凤青鸾被震退数步!
墨衡带着椅子在原地打了个转儿,而后稳稳地停了下来,在整个打斗的过程中没发出半点声响。
凤青鸾站在几步之外,脸色难看地祭出了自己的神兵凤鸣戟。
墨衡却跟没看见少女的一脸杀气似的,突然起身拉着她的袖子闪到窗边,凤青鸾躲闪不及猛地被扯了个踉跄,差点摔进青年怀里。墨衡虚扶了她一把,却被她狠狠推开。
凤青鸾一把抢回了自己的袖子,清澈的杏眸里燃起了两团熊熊火光,万年不变的冷漠被驱逐出境,显得无比生动。
墨衡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凝滞,他抬起手,指尖伸向少女黑曜石般明亮的双眸,结果半途就被冰冷的利器所阻。
凤青鸾用凤鸣戟指着墨衡的手指,冷道:“你再动手动脚,我就……”
“嘘——”墨衡飞快地将手指头转了个方向,他将窗子推开一条细缝,低声道,“别说话,看外面。”
多宝斋外,巫芃布下的结界已然失效,万鹿峰众子弟从结界的破口处蜂拥而入,直将多宝斋围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