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宽敞,深秋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肃萧的深秋增添几分暖意。
苏筱筱沿着光线,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在林如星身后脚步迟疑,在车厢旁立住。
林府的陈大夫。
她眯眼看着对方略有沟壑的面孔,他怎会在此?
视线落在林如星如雪松般挺拔的背影,莫非,这一切都是林如星的安排?
车轮滚滚,马车启动,苏筱筱未站稳,身体前倾向地板栽去。
眼见着头就要磕到地板,骤然停止,腰身被稳稳托住,苏筱筱情急之下紧紧抓住对方衣袖,站稳脚跟,直起腰身,感觉额头似有羽毛掠过,她抬眸,正对上对方冷白润洁的下巴。
两人离得极近,苏筱筱心跳快了一分,低头看着他整洁的领口,低声道:“失礼了。”松开手欲往桌前走去。
可林如星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三五步路程,亦是扶着她的肩膀,直到她平稳坐下,才曲身在一旁坐下。
陈大夫饶有兴致看着两人,对上林如星黑如点漆的双眼,咳了一嗓子,视线落回在苏筱筱身上,端详数秒,试探开口道:“姑娘看着面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东林学宫书童陈风,真名苏筱筱。”
林如星在一旁开口,陈大夫眼珠转了转,像是想起般,打开药箱掏出脉枕,放在桌上笑道:“当初我就觉得脉象奇怪,你果然是女子!”
苏筱筱淡淡笑了笑,伸出右手,任由陈大夫号脉。脑中,开始飞速运转,林如星何时知道她的女子身份的?她该如何解释?
她毒死了生父,身份极为敏感,若在此时躲藏在林如星手下,对他行动是否不利?
“苏筱筱。”
林如星的眼眸垂落在她右手掌心,红且发紫的刀口尚未愈合,狰狞地攀爬在净白瘦长的手掌。
而她肩背笔直,细白修长的脖颈在黑色外袍上白得晃眼,她面色平淡,眼神纯澈注视着陈大夫,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只留眼睫微颤,似乎压抑着奔涌不绝的思绪。
林如星顿了顿,开口,“先休息,有事回宫再说。”
他的声音沉稳好听,宛若给了她一颗定心丸,一夜未睡的她这才感觉到周身疲乏,在陈大夫的照料下,浅浅睡了。
回程路途遥远,林如星的车队中途途经河流,暂停休息,他看了眼尚在休息的苏筱筱,同陈大夫下了马车,方才开口:“她的身体如何?”
“身上有多处皮肉伤,手掌刀伤,肩背有鞭伤,脚踝有被铁链捆绑的痕迹。”
“皮外伤倒也还好,与上一次把脉相比,苏小姐惊恐过甚,伤了心神,需安心静养,不可再多虑劳神。”
陈大夫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真不知谁这么狠心,居然能对一个弱女子下如此重手,属实狠毒……”
林如星眸色暗了半分。
距离上一次与苏筱筱见面后,她匆匆留下关于羽相钱庄的诸多信息,便不告而别,林如星再次得知消息,竟是她毒杀生父的消息。
林如星来到狱中正欲一问究竟,谁能想到,见到“苏筱筱”的第一面,林如星就知道那不是她。
待在狱中的女人神态虽与苏筱筱颇为相似,但开口闭口皆是领主,疯疯癫癫,狱卒只当她是失了神智,并不理睬。
林如星通过狱中女子口中提到的领主,恍然间想起与苏筱筱一同参加林府家宴时出现的神秘黑衣男子,正是林东风口中的领主!
借查案为由,在牢狱内,林如星对女人道:“我可以送你去见领主,但你要告诉我他在哪里。”
女人哭得梨花带雨,无处可去的她竟是信任了林如星,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一五一十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悉数倾诉给了他。
即便是不动声色的林如星,听到消息后,亦是心惊。
他的生父林东风,竟私自培养军队,谋反之心昭然若揭!
而在苏筱筱消失后的第二天,羽相钱庄失窃,辛乙受伤,萧霜却不为所动。林如星派人暗中派出两队人马,一部分前往深山打探,找寻苏筱筱的踪迹,另一群人盯着辛乙,怎料竟让他遇上了陈风。
陈风对外号称苏筱筱,暗中培养的私军叫苏家军。
苏筱筱却叫自己陈风,她怕是早就知道陈风行事乖张,故用陈风的名字行事,给自己一个宽慰。
这两人看上去像是认识许久,颇有几分纠葛。
“老实点!”不远处的衙役踢了陈风一脚。
林如星远远看着陈风,走上前支开衙役,单手握住陈风后背的箭矢,手指压在箭羽上,开口道:“苏筱筱与你,是何关系?”
陈风太阳穴狠狠一跳,吃痛回眸看到林如星,凶狠笑道:“你能想到的关系,我们都发生过。”
林如星垂眸不言,松开手,继续道:“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陈风得以喘息,哑着声音咧开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