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姜芸所经历的最漫长的等待,她听到一声微弱的呛呛声,终于松了一口气。
言春把孩子擦干净后用小被子给裹了起来,长公主松了口气笑着对姜芸说:“小芸,是个小男孩呢。”
在孩子逐渐变强的哭泣声中,姜芸看到叔母抱着孩子朝自己走过来,但她实在没力气睁眼了,还没看到那孩子,便睡了过去。
姜芸睡了一整日,醒来时屋里被炉火腾得暖热暖热的,又闻到了自己身上的一股夹杂着皂角香的奶腥味儿。
这才想起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浑身无力,轻轻抬手摸了摸自己尚未平坦的小腹,侧了脸朝距离床榻边儿的婴儿床看去。
那是高泠在头三个月便做好的小床,每一处都精心打磨过,从床头还伸出一处高高的用松木雕刻而成的杆,在那杆的尽头,下垂这一圈高泠雕的类似于小鸟的小玩意儿,他在上还设计了小巧思的机关,反着转几圈每只小鸟的下面便会出来几个小铃铛,高泠说等推孩子出去玩的时候,风一吹,会像风铃一样响。
“林中。”她张开干燥的唇轻唤,眼角瞬间滑落下一颗泪珠,“你当爹爹了。”
言春抱着一叠整齐的小衣服走进来,见到姜芸醒了,笑着说:“醒了,我把孩子抱过去你瞧瞧,很可爱的小宝宝,你睡着的时候我与你叔母抱着孩子喝了奶,孩子铆足了全身劲儿就是往嘴里吸,喝了两回呢,喝饱了就睡,也不哭闹,幸得你奶水好,不然都不够这个小宝宝喝,这会儿差不多时间了,说不定待会就醒了。”言春说着把小衣服整齐地放到了柜里,然后朝小孩子走去。
姜芸听了心头酸软酸软的,虽急切地想看孩子,但她喊住言春,说:“别,您把他抱出去,现在就抱出去,别把他抱过来,别让我看见,你们想办法喂他。”
言春十分不理解,抱着熟睡的孩子胶在原地不敢动,“这是做什么?此前不是说了要亲自喂孩子?”
姜芸的目光紧紧地锁在孩子身上,隔着襁褓什么都看不到,只知道是小小的一团,她移开了目光,盯着床帐,问:“我叔母呢?赵旦呢?”
言春抱着孩子不敢大声说话,压低了声音说:“长公主她下山去了,调兵救陛下,她一直随姜将军在军中,那些老部将可能会听她的,赵大人说等您醒了他再走。”
姜芸听了,迅速捕捉了到了信息,“什么叫老部将听她的,我叔父呢?他出什么事儿了?”
言春听罢眼圈红了,“我先把孩子抱出去。”她抱着孩子去了自个儿的屋,刘慎和赵旦坐在那里说话,两个大男人见言春抱着小孩子进来,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俩并未进过产房,还未瞧过孩子的模样儿,以为这会儿是言春特意抱来给他们看的,紧紧地围了上去。
赵旦的眼珠子都快落到那襁褓里了,“这孩子真白啊,怎么皱巴巴的,一点都没有芸芸小时候好看,奶香奶香的,好小一只啊,我可以抱抱吗?”
“小孩儿刚出生都是如此,长几日就长开了,届时你们怕是要抢着抱呢?”言春托着孩子递到赵旦怀里,教他如何拖孩子的脑袋和身子,赵旦环着小小的一只软塌塌的婴儿,手发软也就算了,上半生整个都发软,赶紧又递还给了言春,言春把孩子轻轻放到榻上,又用被子在孩子周围围了个圈。
刘慎在一旁瞧了后,问:“怎么抱到这儿来了?”
言春带着气道:“别说了,娘娘方才醒了,不知怎么了?非要我把孩子抱走,我在这守着孩子,你俩到里面瞧瞧,她问什么你们便答什么吧,此刻她满心都在陛下身上,孩子是一眼都不瞧,我们就遂了她的愿吧。”
赵旦听了,拉起刘慎示意他快去,两人一前一后往外头走。
其实赵旦对姜芸的心绪此刻已发生了许多变化,以前他只拿她当做需要保护的小妹妹,就算是她为人妻,他亦如此觉得,可这两日他在一侧听着看着姜芸生产,看着她做母亲,看着一个小生命诞生,他倒是有些不知如何对姜芸了。
此刻姜芸已靠坐了起来,赵旦站在离床榻很远的地方,手足无措地开口问:“芸芸,你醒了?是不是身上很难受啊?我能做些什么帮帮你?”
相比赵旦温言相问,刘慎倒显得直截了当,他向姜芸讲了所有的事儿,一月前姜垣在北定驻扎地的营帐里,先杀李耿又杀李文君,此后姜垣不知所踪,李耿死后,高泠月前夜入北定皇帝内殿,再出来时便被中郎将邓绪忠以弑君之罪逮捕,没有人知道在那殿里发生了什么,可北定皇帝那晚确实死于他杀,匕首刺穿胸膛,一刀致命。
姜芸听罢,捂着小腹问:“你们信吗?我哥他一个瞎子,杀人?”姜芸收了泪,又说,“林中他去洛阳前回来过一趟,他对我说过,是收到他父亲亲笔,所以才要回去的,他回去是继位,不是篡位,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刘慎回说:“是邓绪忠,他此前就与李耿勾结,李耿一死,朝中唯他独大,皇宫禁卫早已被他控制,皇帝该是他安排人所杀,嫁祸陈焘,为的是让痴傻太子高吉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