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也宛如被风力冻结了一般,微微凝固。
不会吧,难道被我一不小心说中了什么……
“……总觉得,能听到伊佐那这么说真让人高兴。”真一郎慢腾腾地抬起手,把前额乱七八糟的黑发往后捋去,“不过,让我没法直说的事其实还挺多的。”
“……停,我不想知道细节。”
“啊哈哈哈你在想什么呢臭小子,”
满面笑容的真一郎手里半点不留情地拧了把我的脸,
“——不说出来不行。但是,一旦成为语言就有可能毁掉某种事物……会伤害到重要的人。不是从事实上,但确实会从心灵层面否定至今为止感受到的一切。说出来也未必会变幸福,想要沟通也无法取得谅解,所以才……”
“你出轨了?”
“啊?”
我混乱地按住自己的脑袋想摩擦出一个完美的解法:“不可能吧……真一郎……不不不,应该不会……但那种事就算真的做了也不能说啊,那不是坦白了就能幸福的类别。得赶快毁灭证据,永远瞒下去,就算分手也绝对不可以被发现!”
真一郎也伸手过来猛搓我的脑袋:“怎么可能出轨!我才不会背叛最最最喜欢的雪枝呢!这么大点的脑袋还真敢想啊~~~”
“肉麻的话你去对着本人说——快点放开我!”
他最后用力揉了把我的头,又从盒子里取出一支烟叼在嘴里。
“我说,只是假设啊——假设的话,伊佐那,如果有一件差不多同等重要的事……你觉得隐瞒下去比较好吗?”
“嗯……”
不知为何,大哥的这个问题令我的胃里泛起一阵不舒服的感觉,仿佛被迫吞下一大口胆汁。
和出轨同等重要,指的会是什么呢?我好像无法想象一个具体的场景。隐瞒——谎言欺骗背叛。伤害对方,让人痛苦——书里是这么写的。撒谎的一瞬间,伤害的行为就已经发生,无可避免。然而,与谎言漫长的潜伏期相比,最痛苦的难道不是发觉谎言为假的时候吗。
明知错误无法挽回,但还是拼命想挽留住一丝联系,所以才会撒谎。既然决定了要用谎言来伪装现实,那就伪装到底,把谎言变成真实。如果这样都不被允许……实在太可怜了,我这样想。
“……不知道…………但……如果保密就能抹消事实的话,可能保持不知道的状态才比较轻松吧。越是重要的人,越不想伤害对方……越应该彻底地瞒住。把谎言当成随便应付的东西,随随便便让人怀疑,那种做法才最恶劣。”
“是吗……”
他仰着脑袋,轻轻闭上眼睛,缓缓吐气。
“撒谎也没关系吗?”
就好像对什么很失望,只能无力地发出叹息的模样。
“……”
或许我的答案无法让他满意。
大哥是不良,却没法让人把他与真正的「坏」联系在一起。他虽能淡然接受别人做了坏事,但本身却是太阳光一般不带阴霾的存在。
可是——
我已经说出了没有欺骗他的真实的心音。
如果能把一个梦一般的谎言维系到底,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相信。无论是谁,对我撒谎也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不要把谎言之下的羁绊斩断。
我这样认为。
“真一郎,莫非不是出轨,但你做了别的什么对不起雪枝的事不敢说吗?”
大哥嘴角抽搐,没好气地朝我瞪眼:“真不好意思啊我长得像个负心汉一样地让你这么操心。”
“喔。”
既然他否认,那么我就相信真一郎。或许让他苦恼的是朋友的事吧。因为真一郎很可靠,肯定总有人拿解决不了的问题来麻烦他。
我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于是对他摊开掌心:“烟,我也想要一支。”
“啊?你还早呢,上了中学以后再考虑。”
“才不等,我现在就要变得比大哥强。”
坐在巴布上晃着腿,我催促地把手不停往前伸。真一郎很啰嗦地抱怨着,但还是拗不过地摸出烟盒来。
他用食指从纸盒下面往上一弹,就有一支烟变戏法似的跳起来,被他精准地掐住。那个动作令我充满羡慕。
“可别被呛得乱叫唤噢?”
“绝对不会!”
我信心满满,打火机顶端的火光极为短暂地喷吐了一次便熄灭,我还没有确认那支烟到底有没有点燃,真一郎已经熟练地把满是划痕的打火机收了回去。我学着他的样子,用两根手指夹住没有冒烟的一端。
我把不断冒出灰色烟雾的香烟拿近,小心地放在鼻子下方嗅了嗅。鼻腔里吸入一阵带着灼热感的焦味。
如果只闻过餐桌上的食物、糖果、洗衣粉、礼品包装纸之类的事物,或许鼻子马上就会感觉难熬。但对我来说,这个早已习惯的味道等于真一郎,代表了另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