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还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坦白道:“不知道、不过其实我也没和他说我在哪个学校。”这样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往菅原君的方向看过去。三濑吐槽我孤僻,问我是不是她不问我我就不打算告诉她我在哪里上学,眼神很是凶狠。我气弱了三分,答:“...可是我之前不是告诉你我的志愿学校了吗、都是在东京...?”
然后被当成了诡辩。三濑转身去找了隔壁班的男朋友,据说是两周前在一起的,听起来是很春季的恋爱。我在原地被正在拍照的同班同学抓过去拍了几张集体照,终于结束后,有人碰了碰我的肩膀,扭头一看,原来是菅原君。他头发比上一次见到的时候看着长了一些,风吹起来的时候,刘海擦过眉毛,好像有点遮眼睛,不过看起来很温柔。我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句短促的“嗯?”,就听见拿着相机的同班同学在喊:“诶、不要动——森和菅原!”
菅原君也猝不及防的“诶”了一声,瞪大了眼睛。他保持着姿势,甚至手掌都还搭在我肩上——啊,偷偷地抬起来了一点。我脖子往旁边转了一半,只看得到他的下巴和脖颈,然后他喉结滑动了一下,快门按下,作为摄影社社长的同学终于满意,一边喊着“OK!”一边端着相机走过来,要给我们看他的成品。
平心而论,确实是张不错的照片。就算是很久之后再看到也不由得这样想到。照片里的菅原君手搭在我右肩,稍微偏了一点头好像要和我说话,我侧身站着。有风在吹,樱花也开了,晃晃悠悠地飘着,周围人声鼎沸,那暂停的三秒中,有什么在心间荡着秋千。四月的阳光,菅原君稍稍抬起的手,落在深色制服上的樱花花瓣,尚未通知对方却已有料想去向和未来,一切停留在尘封的相册的最后一页,微微发黄的五寸照片中。时隔许久在拿出来的时候,居然又是春天。
我好像有点恍然大悟。于是抽出那张照片,夹在随身带着的笔记本中。这时手机传来嗡嗡的震动声,line提示有新消息,啊,原来是菅原君。
“我已经到啦!等你噢*( ?? ?)*”
我忍不住露出笑容。
-
那个春天的夜晚,我给出的答案是没有。
不知道是什么书里的话,说末班车是为了充当男女过界的借口而存在的。大概是酒精的作用,那临别前的短短片刻,格外的让人动心。我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穿着白色毛衣的菅原君保持着从我手上接过外套的姿势仰头看着我,指尖离我只有半寸距离,棕色的眼睛在灯光下看上去像令人沉溺的蜜糖色,耳边还挂着令人难以忽视的红晕。其实那是一个普通的问题,不过他说的太迟缓,我盯的他又太久。
“啊、没有噢”
我答道,又画蛇添足地加了一句“暂时”。我想大概是酒精麻痹了大脑,于是我和菅原君都反应迟缓,他专注地望着我的脸,应了一声“这样啊”,过了好一会,才像终于下定决心一样,又问道:“那么、可以考虑和我交往吗?”
有风轻轻吹过。菅原君说,我是认真的,但你不用急着答复我,不过,明天考虑一下,好吗?
他的眼睛那么漂亮,声音也那么温柔,我迟迟心漏跳一拍,觉得一切都完蛋。三十分钟后,稀里糊涂地躺在床上,看到菅原君发来的晚安,迟迟想到,原来自己是被告白了。
眼皮很重,可是思维又好像很活跃,闭上眼睛前,我给菅原君回复了晚安。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和菅原君一起回了一趟乌野,参加校庆,据说今年的优秀校友还是排球部之前的学弟——现在是日本国家队的一员了。黑发的青年高大帅气,在看着我问出“菅原前辈,这是你女朋友吗”时被菅原君红着脸打了脑袋,我在他的视线里弯了弯眼睛,突然感觉心情很好:“说不准很快就是了噢?”
菅原君红着脸扭过头,呆呆地看着我“诶”了一声。我把手机交给他,问他可以不可以帮我们拍一张照。在菅原君的话出口前,黑发的运动员就已经接过了手机,说可以,又扭头看菅原君,说提前恭喜前辈了。
菅原君被我带到旧照片的位置,我说,像以前一样再拍一张吧?他像终于反应过来,手掌轻轻地搭上我的肩膀。可惜此时已是夏季,没有樱花。泽村他们带走了帮忙拍照的学弟,给我和菅原留出了私人空间,一起走在路上的时候,我翻出笔记本里夹着的照片,告诉菅原君我已经在仙台找到了新工作,决定以后都留在仙台。
菅原君看上去有点说不出话来了,他怔怔地看着我还有我手里的那张旧照片,眼睛亮亮的,张开了好几次唇都没有说出什么。于是我体贴地开了口,风吹过我和菅原君的耳边,眼前的绿意像是他眼中的森林。
“我们交往吗?”
再一次见到菅原君的这一天,我这样问道。